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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景,我那是氣話,你、你別放在心上。」
祁炎跟在余景的身後慌亂地解釋著。
余景不聽,甩開他的手臂,用袖子抹了把臉。
「別碰我!」他大聲道。
車庫空曠,隱隱有著回聲。
祁炎愣在原地。
余景死死地盯著祁炎,目光中滿是失望與陌生。
他緩慢往後退開兩步,喉結上下滾動。
環視四周,好像自己與祁炎之間橫了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過去的相依為命快要成了笑話,原來什麼都可以被懷疑。
曾經的赤誠的少年正在離開他,一點一點,緩慢又絕情。
明明快要入夏,他卻如墜冰窖。
余景的身邊空無一人。
「祁炎,不是什麼話都可以說的。」
那是他的全部,是所有。
是窮盡一生的勇氣,是他自己都驚訝的、對祁炎的愛。
「你太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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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渾噩噩回了職工宿舍,余景把自己砸在床上,仰躺著用手臂壓住眼睛。
他還在想祁炎半小時前同他說的話,句斟字酌,一點一點去反思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結果。
祁炎怨恨自己的父母,余景其實可以理解。
只是讓他驚訝的是,都這麼多年了,祁炎竟然還沒放下。
當初他為了祁炎幾乎眾叛親離,余景的父母失去了自己向來乖巧的兒子。
這些難道都不足以讓祁炎原諒嗎?
那他的愧疚呢?
還是一直都只有餘景自己在愧疚?
余景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幾乎是自斷後路的奔赴,如今卻被對方懷疑初衷與動機。
他實在是不明白,為什麼做錯事情的是祁炎,可他卻偏偏這樣理直氣壯。
以前產生矛盾時,余景總會反思一下自己,分別從雙方的角度去找找問題。
先承認自己的錯誤,道歉後再同對方溝通。
可這次,他卻一點都找不到自己的問題。
當局者迷?還是本就如此?
和祁炎的矛盾在余景這裡卡了殼,沒辦法再自我反思,從內部瓦解。
我的錯嗎?
我就該原諒嗎?
憑什麼?
余景手背青筋暴起,抓皺了自己心口的衣料。
他死死咬住後槽牙,眼淚從眼角滑落,流進耳朵里。
呼吸像是從樓梯上滾下來,跌跌撞撞,撲倒在濕漉漉的手腕上。
余景翻了個身,側躺著,把枕頭拿過來壓住腦袋,低低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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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枕頭濕了一片。
手機進了通電話,是連珩打來的。
屋裡沒有開燈,很暗。
屏幕的光像尖刀似的,倏地刺了一下余景的眼睛。
余景閉上眼睛,把聽筒貼上自己的耳朵。
連珩的聲音傳來:「餵?」
余景悶著聲,儘量讓自己的聲線顯得正常一些:「嗯。」
「在睡覺?」連珩問。
余景吸了下鼻子,從床上坐起來:「沒。」
即便努力壓著聲音,但他心裡有數,明白也起不到多大用處。
自己的狀態應該糟糕透了,連珩聽不出來那才奇怪。
想到這,余景也懶得非要去逞那個強。
「吃飯了嗎?」
「沒。」
「給你帶了點,我媽做的蛋餃,你在不在學校?我正往那邊過去。」
余景突然想起來,他之前和連珩約好了飯後來學校拿禮物。
這下倒好,忘得乾乾淨淨。
余景應了聲好,掛了電話後,從衣櫃裡拎出一早準備好的紙袋,檢查了一下裡面配件,都是齊的。
連珩喜歡打籃球,余景給他買了雙球鞋。
雖然不是什麼頂配,但也抵得上余景大半個月的工資。
拎去酒席太招搖了,他想著晚上再私下裡送給對方。
結果就成現在這樣。
自己這副腫眼泡的狼狽模樣,讓人見了還真有點丟人。
余景用冷水搓了半天的臉,直到把眼眶周圍都給搓的紅彤彤的,這才停下來。
臨出門前,又找了個一次性口罩給自己戴上。清了清嗓子,有一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滑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