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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中整整八年的时光,她将自己的所有青春都耗在了这里面。皇帝缠绵病榻,她自出嫁开始便相当于守起了活寡,严烨出入她的寝宫如若无人,她二人的关系整个宫里只要是眼睛没瞎的就都能瞧出来,如今这算什么?她扯了扯唇,皮笑肉不笑地瞧着他,&ldo;严厂公,便是民间的姘头也没有这样绝情的,您真是够狠哪。&rdo;&ldo;姘头&rdo;二字几乎是从她的牙缝里挤出来的,严烨俊秀的眉宇几不可察地蹙起。说起他二人的关系,似乎是有些暧昧不清。当初文臣武将之争自己是选了沛国公,自然要好好扶持陆府的女儿,为了将她牢牢控制在手掌心,他也没少花功夫。陆妍笙一张脸生得花容月貌,说是大梁后宫排号第一的美人儿也不为过。而严烨的容貌却比宫里的所有女人都还精致几分分,到底是年纪轻轻的姑娘家,虽心气高却也终究还是太年轻天真,经不起他再三地拨撩。只是……她的这句&ldo;姘头&rdo;似乎是过了些。思及此,忽而又觉得这个女人有几分可怜。曾是多么金尊玉贵的身份,如今却要落得这样的下场,然而又能怨谁呢?怪只怪自己投生错了人家,谁让她的父亲是沛国公。自古以来,名门贵女们最大的仰仗并不是美貌,才情,亦或夫婿,而是娘家。爬得越高摔得越疼,她这样的身份摔下来,只能粉身碎骨。他心头暗暗叹惋了一番,缓缓道,&ldo;娘娘这话错了,臣只是个阉人,自然不能和娘娘攀上那样的干系。&rdo;说着又抬眼望了望外头的天色,声音愈发地沉下去,&ldo;时候不早了,娘娘上路吧,别误了吉时。&rdo;&ldo;厂公真是绝情啊。&rdo;她的声音微凉,慢慢悠悠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他走过去,美艳的面容忽地绽出一朵绚丽的笑颜,柔若无骨的手缓缓抚上严烨如玉的面庞,另一只手搂上他的脖子,柔声道,&ldo;你真的舍得本宫死么,嗯?&rdo;严烨面上挂着一丝习惯性的笑,手臂一揽将她的贴得更紧,左手顺着她藕节似的膀子慢慢滑上去,微微俯身,薄唇印上她小巧的唇瓣儿,呼出的气息喷在她的唇间,淡淡道,&ldo;娘娘的心思臣如果都看不破,恐怕坟头早长草了。&rdo;宽厚的大掌将她的手牢牢地钳制住,陆妍笙口里溢出一声痛呼,他唇角挂着一丝淡漠的笑,将她的手从他的后颈处拿开‐‐那小巧精致的掌心里赫然卧着一枚闪着白光的银针。她一把挣脱开他的怀抱,朝后退了几步,眼中尽是浓烈的恨意与愤然,恨声道,&ldo;严烨,本宫既然拉不了你陪葬,那你最好祈祷本宫没有来生,否则定叫你血债血偿!&rdo;说罢她一把将桌上盛着毒酒的酒杯举起,一饮而尽。那软软的身躯滑了下去,严烨的面上仍旧没什么表情,只眼中隐隐流出几分惋惜‐‐如有来世……世间真的有来世么?他抚了抚手腕上的乌沉木珠子,侧过身提步迈过门槛走了出去,毫无瑕疵的脸上立时挂上了几分悲痛的神色,微微扬声道,&ldo;妍贵妃大义,已随大行皇帝而去了。&rdo;?☆、诡云突涌?大梁建国三百余年,是太祖皇帝是异族人手里抢来的江山。国力鼎盛的日子也曾有过,到了第四代国主手里便渐渐开始走下坡路。高宗皇帝开设锦衣卫同东辑事厂,专门培养了大批厂臣为朝廷效命,用以缉查大梁各地的朝臣动向。锦衣卫同东厂相互牵制,后来锦衣卫没落,朝中的大权大部分落入了宦官手里,就此一发不可收拾。兴大狱,残害忠良,朝野内外捏着鼻子都能嗅见一阵血腥味儿。奸宦当道,国无宁日。这样的日子持续了百年之久,到了文宗皇帝李延这一代却渐渐出现了些变化。倒不是李延多么英明神武,而是朝廷里的文臣武党开始分起了派,结党营私暗中内斗,逐渐将东厂手里的大权分走了不少。大梁的江山不稳,勋贵圈儿里自然也不太平。文臣一党中属陆、秦、刘、林四大世家尤为显贵,其中又以沛、诤二位国公的陆家居首。武将一党当首者是刘家姑爷,手握虎符的瑞亲王,当今皇帝的亲八弟。元光一十六年。太阳将将滑下山头,宫里便有内监出来掌灯。撑着蒿子将一排排的风灯挂上檐,经夜风一吹便飘飘摇摇地摆动,有几分凄凉之态。养心殿里头立着许多人,几个内阁大臣惶惶不安地在寝殿外打望,脖子伸得老长,生怕将寝殿里太医的话听漏半个字似的。明黄的牙床上躺着一个年近四十的男人,双眸半睁半闭地虚掩着,眼珠子已经不那么清明,隐隐有几分浑浊。脸色蜡黄一片,怎么瞧怎么瘆人。太医院的掌事太医布满褶子的面上愀然作色,几乎要将花白的胡须捋脱根儿,两道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