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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
当年周立伟打电话给裴青鹰妈妈想要求证绑架案的事情,可是却被告知晏桦是个喜欢裴青鹰的同性恋。
一个恶心的同性恋说的话有什么可信度?
只要看到裴青鹰,他就会想起那通电话。他那天好不容易说服了周立伟,告诉他真相,就在周立伟去找裴青鹰妈妈理论这件事时,电话听筒里却传来尖锐嘲讽的声音。
“老周,本来这些话我不想说的,你知道你家晏桦是同性恋吗?一直骚扰我儿子。还撺掇他一起逃了中考。”
“我看大家都住在一个家属院,彼此都留点脸面,但是你家晏桦太过分了,骚扰我儿子就算了,还污蔑他舅舅,你别怪我说话难听,有妈和没妈教还是不一样。”
“这事我就不追究了,你们家也别再给我打电话了。大家都体面点,晏桦是同性恋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条件是你们也别再污蔑我们裴家了。”
晏桦手上的纱布还渗着血,他不可置信地听着听筒里的声音,喉咙哽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晏桦清楚周立伟一直不喜欢他,恨他夺走了妈妈的性命,可是他要相信自己啊。
所有人都可以不相信他。
但是周立伟,他亲生父亲,他当时唯一的亲人,必须要相信他。
他从来没有那么绝望过,一遍又一遍解释当天的真相,以及他根本不是什么同性恋,他甚至都不知道裴青鹰妈妈为什么要说这些。
可是周立伟不信。
直到现在他都能清晰回忆起周立伟看向他厌恶的眼神。还有那一句句如刀一般锋利恶毒的话。
“晏桦,你妈要是知道她用命生了个恶心的同性恋出来,她一定会在怀你的时候就把你打掉的。”
他的出生就那么让人厌恶吗?
他就那么让人恶心吗?
恨不得怀他的时候就打掉他。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自己从来不要被生下来。
晏桦轻飘飘的一句话像是天降惊雷砸的裴青鹰不知所措,他下意识辩驳道:“我不知道这件事。”
裴青鹰想要靠近晏桦,但是在他前进一步时,晏桦后退了好几步,不愿意和他有更近的接触。
裴青鹰慌张地说:“晏桦,我真的不能知道我妈说过这些。”
“我更不可能说你喜欢我,说你是同性恋。”
他怎么可能会说晏桦喜欢他,还是同性恋,晏桦根本不喜欢他,也不喜欢男人,他再清楚不过了。
他脑海中迅速浮出一个猜想,当年那些不翼而飞的情书他妈肯定看到了。为了维护裴家的脸面,选择把所有脏水都泼到晏桦身上。
他的保护神,救世主由于他的谎言,懦弱,而被塑造成一个满口谎言,恶心的同性恋形象。
明明这些卑劣的形容词永远都和晏桦没有半分关系。
晏桦却无所谓了,知不知道和他有什么关系。事情已经发生了,周立伟也死了。
就算现在周立伟还活着,他也不在乎他信不信了。
他们的父子情分早在1998年的夏天已经断的一干二净。
裴青鹰突然想到了更多,拦住晏桦的去路,“我妈说给了你十万块,帮你联系学校重读初三参加中考,这件事是不是……也没有?”
晏桦冷漠地看着裴青鹰,眼底毫无波动。
他唯一收到的一笔十万块,是江野用自己被家暴的视频,要挟江成给他的。
沉默已经让裴青鹰知道了答案。他妈都把脏水全部往晏桦身上泼了,怎么可能会给他十万块。
他真的太蠢了,如果晏桦能重读初三,他怎么会去当学徒?
晏桦当年才十五岁,没能参加中考,带着绝望离开家,谁也没有联系,他手上有伤,孤苦无依,身上只有两块钱,一共买了五个馒头,在外面睡了三天桥洞,最渴的时候只能喝江水,腥臭冰凉的江水,卡在喉咙里。
晏桦一辈子都忘不了南江水的味道。
他给自己定了个时间。
如果在换药那天,他还没有找到工作,他会选择沉在江底,永远留在南江大桥下。
不过大概老天还想再继续折磨他。
他在换药前一天走到了建设车行门前,遇到了张工,那个总是偻佝着腰盯着车身看的老头,后来成了他师父。
张工带着他去见了老板,他才得以留在了建设车行,蹉跎世间,像个行尸走肉一般活着,直到他遇到了另一个家人,江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