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弼仰天一笑,“说的极是。朕的圣裁是——”提笔挥毫,“借!”廖匀统亲眼看着商承弼将一个借字写得血淋淋,依然无动于衷,商承弼问,“云统不怕朕是色令智昏?”廖匀统依然沉默。商承弼自语道,“晋枢机他哪里是想借道,他是想在我大梁的腹地吞掉我的心。只是他不知道,病从口入,乱吃东西,也是要得病的。”他说着就重重握住了廖匀统肩膀,“他真以为大梁无人了吗?莲花幡传来的消息,四击得手,商衾寒负伤北逃,朕的一世英名托付给了你,御驾,可以亲征了。”廖匀统立刻就明白了商承弼的意思,他托名亲征,实则是要回去断晋枢机的后路,商家父子,从来不在皇上心上,廖匀统一撩铠甲,单膝跪地,“圣上保重!”崇武十年九月,鼎盛之年素来身体康健的大梁天昭皇帝突染恶疾,一病不起,大军进发途中也只好暂驻修整,十三日不前。幸得新封定国公世子于家嫡孙于文原献上药方,终于痊愈。大梁自晋枢机起事,钧天王出走已是国运日衰,危急存亡正在顷刻,又遇精明强干的君主遽病山崩,不免人心思变。南楚太子晋枢机趁借道之威,进兵东出,拳海湾以外,一举拿下离垄十郡,摆开架势,明火执仗地与北梁商衾寒叫阵。渑康之乱后,西成时时骚扰南梁东境,边衅不止,如今趁着商承弼重病,长驱直入,占大梁东部最为富庶的骈府一带,毫不掩饰趁火打劫蚕食东南的野心。商承弼何等雄才,岂能坐视西成放肆,甫一病愈,就将大军分为三路,一路向北——曰讨逆军,一路向东——曰光复军,严令务必收复失地,自己则亲自率军南。朝中大臣纷纷上书规劝,称兵力有限,将才难得,应付南楚北梁已是左右支绌,西成国力强盛,又何必再次分兵,商承弼乾纲独断,素来一意孤行,又如何听得进劝,更兼之他答应借道晋枢机的消息传出,朝野上下物议沸腾,直直要把刚刚痊愈的皇帝逼得再晕一次。却说西成玄安帝沈西云,正倚在南窗下,自己与自己对弈,收到探子回报,指尖兀自手谈,竟连大梁大军来伐的消息也罔顾不闻,只等一局谈罢,方吩咐心腹内监,“去唤安乐王来。”身边内监心中一颤,自安乐王回京被软禁,已三月有余,其间这位最受宠的小王爷不知砸了多少件古董,饿了自己多少顿,又面北而跪多少次晕过去圣上都熟视无睹,如今,竟也肯召他了。作为臣弟与皇兄恳求放赖却被勒令闭门思过的安乐王沈栖闲在无数抗争无果后终于见到了这位文武全才的玄安帝,此时已是颜色枯槁形销骨立。一见面,安乐王先就自己这几月的无礼向皇兄请罪,然后就跪在地上,什么都不说了。沈栖闲玲珑心思,知道这位大哥看似仁厚过度,实则心性坚定,决定的事情毫无更改,自己闹了几个月都没能得他一句承诺,此刻肯召自己,定然已有安排,更乖乖跪着听训,不敢因为一时举动失措失去大好机会。玄安帝望着俯首帖耳跪在自己面前恭敬请罪的亲弟弟,只淡淡一句话,“去问问冉佑,冉家世代杏林,浪得虚名不成?”冉佑是西成第一国手,太医院院正,冉筱皓家学渊源,深得乃父真传,沈栖闲闹个不休的日子,被沈西云派去调理照顾。沈栖闲深知这位大哥仁君圣主之姿,可雷霆手段丝毫不让商承弼,听他语气素淡,吓了一跳,忙再次谢罪道,“小冉大夫仁心妙手,是臣弟不听话,皇兄切莫降罪。”沈栖闲不置可否。沈西云一国之君,何等威严,他既吩咐诘问,身边人又岂敢怠慢,就要出去传话,沈栖闲重重叩首,哀求道,“皇兄,栖闲知错了。小冉大夫照顾我殊为用心,冉家家风清正,如何当得起皇兄责难。”沈西云依旧不动声色。沈栖闲眼看着内监就要传下话去,心里一急,膝行向前,如小时候一般,一下抱住了哥哥的腿,“哥,我错了,栖闲知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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