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页(第1/2 页)
脑海里猛地响起一声尖厉的惨烈呼喊,我浑身一颤,犹如被人劈面打了两耳光,火辣辣的刺痛。“姑娘——不要抛下奴婢——不要抛下奴婢——不要——抛下……”耳蜗内如雷声震动,我呆若木鸡的痴痴念道:“胭脂……胭脂……”琥珀哭声响亮,我冲动的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目中充血,“许氏?”她又惊又惧,哽咽着点了下头,我手指一松,颓然撒手。怎么会是她?怎么会是胭脂?“姑娘——不要抛下奴婢——”“姑娘——不要抛下奴婢——”对不起,胭脂……我没办法带你走……你服软屈降吧,以你的身份新军应该不会太为难你……可是……兴儿,我不能不带他走,以刘縯的叛逆行为,那是满门抄斩的重罪,兴儿落在官兵手里,必死无疑……“啊——”仰天嘶吼,满腔的悲愤最终激化成一声悲鸣长啸。我从床上跳起来,疯狂的砸着房间里的每一件摆设。其他侍女闻声而至,纷纷惊恐万状,想阻挡却又不敢靠近我。琥珀伏在地上,哭得完全成了个泪人儿。我只觉得满心的痛,满心的悲,满心的……创痕累累。最终,房内的所有物件尽数被我砸光,面对着满室的狼藉,我赤着脚,气喘吁吁的站立在冰冷的地砖上,羞愤的眼泪无声的自脸颊滑落。爱恨一身襜褕,宽松七分长袴打扮的我,不伦不类的走到他面前时,那支原本还在他唇边吹响的竖篴失手滑落,他惊愕得从树下冲了出来,一脸的不敢置信。我瞪着虚肿酸涩的眼睛,似哭非笑的咧大嘴:“大老远的听见有篴声,循声而至,果然是你。”“你……”“陪我去喝酒。”我抓起他的胳膊,反手将他从树荫下拖了出来。他踉跄着跟了两步,突然定住脚步:“阴贵人出宫,陛下可知晓?”我冷笑:“何需让他知晓?”冯异面色肃然:“贵人可是在说笑?”“你觉得我是在说笑?”我不怒反笑,转身面对他,却在接触到那双忧郁感十足的眼眸时,难以自制的流下伤心的泪水。“我倒是……想把这一切看成是个大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哈哈……”他怔怔的看着我,缄默不语。天色逐渐暗下,按照律典,雒阳城内施行宵禁,晚上不许有任何人夜行。“回去吧。”他轻叹。我抽噎,泪如泉涌:“每个人都这样……甚至大哥都是一语双关,明示加暗示的要我留下,想来朝中的那些大臣更希望见到我坐上皇后的位置。你们……每个人都只想着自己的利益,却不曾替我想过,我要那个皇后有什么用?如果坐在天子之位的人早已不是当年的刘文叔,我要这个皇后头衔又有什么用?”“贵人!请冷静些……”“我没法冷静!”我摔开他的手,厉声,“现在你只要给我一句话,陪还是不陪?别再说什么劝我回宫的废话,你再说一句,我立即与你割袍绝交!”他微微蹙起眉,眸光转黯,深邃难懂,眉心间的阴郁之气愈发浓烈。我凄然一笑,点头:“好!我不难为你!我真傻,怎么忘了,你也早不是当年树下吹篴、逍遥洒脱的冯公孙了——你现在是阳夏侯!”我绝望的转身。蓦地,身后响起一声尖锐的呼哨。我惊愕的扭头,却见树下冲出一匹脱缰的黑色骏马,飞快的奔向冯异。他站在原地未动,等到黑马从他身侧奔过时,右掌抓住马鬃,倏地腾身跃上马背。黑马驮着他马不停蹄的继续往前奔驰,电光石火般瞬间冲到我面前。人马交错之际,他俯身搂住我的腰,将我抱上马背。我的泪痕未干,疾风打在脸上,刺得虚肿的眼睛火辣辣的痛。潸然泪下,由无声的哭泣到最后的放声号啕,我紧紧抓着他的衣袂,犹如溺水的人抓到了最后的一块浮木。出城的时候,北侧的夏门已经合上,守城的将士正准备下门闩,我把脸埋在冯异胸前,也听不清他与门吏说了什么,闭合的夏门重新开启,他带着我合骑飞奔出城。从邙山山腰俯瞰雒阳城,星火点点,夜景仍是那般迷人。只是山上夤露浓重,每走一步,身上的衣衫便湿上一重。“看样子一会儿要下雨。”他高举火把,笑吟吟的在前面领路,“还记得这里么?”我点点头,三年前,他把我带到这里,对我说了许多语重心长的话,宛若兄长。我敬重他,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刘秀手下的一员猛将,曾经救过我的性命。更主要的是,他是个体贴且又现实到极至的人物,他会在我彷徨的时候,当机立断的喝醒我。有些事情,我明明清楚答案,却没办法强迫自己接受现实,这个时候冯异便会适时出现,残酷而冷静的把我不愿面对的答案□裸的摆放到我的面前。对他,既敬重,又隐含痛恨。因为,他就像是刘秀的另一个□。他曾是他的主簿,等同于他的代言人,刘秀说不出口的东西,都会借着冯异之口,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沉默的跟在他后面,凭借昔日的印象,一步步往山顶的那座草庐走去。三年了,没想到草庐依旧,我有些讶然。山顶的晚风颇强,吹得衣袂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