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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称是卫太子,公车令不敢怠慢,上报朝廷,诏令公卿将军当中二千石官吏相识者前去辨认。你也知道,当年传闻卫太子畏罪潜逃,后来在外头自缢死了……如今突然又冒出来一个,叫人一时摸不透真假。你是卫太子舍人,卫太子长什么样,只怕二千石官吏尽数加起来都没你一人熟识啊……”张贺只觉得天旋地转,刹那间没了思考的能力,任由那人拖着跌跌撞撞的出了门。小跑前进至少府官署外,张贺才缓过神来,耗尽全身的气力,低低的说了句:“臣仅是六百石官吏,不足前往。”那人不以为怪,反笑道:“你这人真迂,上头是没点名叫你去,可你想,如果那人是假,那就什么事都没有,只当一场闹剧,但如果那人是真的卫太子,你现在前去相认,还怕以后少了你的好处不曾?”张贺恍然,原来这人是想靠他这层关系攀龙附凤,他在心中暗自冷笑,笑他的浅薄无知,也是笑自己的疑神多虑。思忖片刻,他心里打定主意,抱着试探的心情随着那人经作室门,绕去北门。出了作室门,虽与北门相隔甚远,却已听到人声鼎沸,一片哗然,等到了门前,里三层外三层,人挤人,人叠人,北门前拥挤的人群粗略望去竟有数万之多,长安城的百姓闻风而至,将北门围了个水泄不通。那人拉着张贺左冲右突,在小半个时辰里只往里挤进了三四丈,你推我搡间,张贺被挤得满头大汗。大约又过了两刻时,道上马蹄阵阵,拥堵在阙前的百姓开始起了很大的骚动,人群纷纷往后让道,很多人闪避不及,竟而跌倒,张贺夹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亦被人流撞倒在地。呵斥声伴随着马蹄声同时到来,右将军王莽率同羽林卫将围堵的人群稍稍冲散,阙下空地上,那名黄衣男子傍牛车而立,边上站着数十位两千石官吏,交头窃窃,有点头称是的,也有摇头称否的。王莽纵身下马,将手中马缰随手扔给侍立在旁的兵卫,大步走到黄衣男子面前。“你究竟是何人?”王莽的声色俱厉并没有换来对方的丝毫慌张,黄衣男子不慌不忙的抬起头,拱手作揖:“王将军安好?”黄帽虽遮挡了阳光,却仍将那人的五官长相清清楚楚的呈现出来,一览无遗。王莽只觉得眼前一阵炫目,竟而呆住了。张贺后腰上被人踩了一脚,直痛得他冷汗如雨,好容易从黑压压的人腿中间站稳脚跟趔趄的起身,他才发觉那个领他来此的人早不知被冲散到了哪里。他一手扶腰,一手试图拨开人群,只是周围皆是人群,他霎那眩晕,一时分不清东西南北。“张令——”喧嚣的人声中有个尖细的嗓音破空而来,张贺觉得耳熟,举目四顾,却没有发现。“张令——”“张公——”张贺扭头,第一眼便看见了高高在上的刘病已,正冲着他兴奋的挥舞胳膊。大约两三丈外,许广汉仗着年轻有力,将刘病已强架在自己肩上,刘病已一手抓着他的发髻,一手不停的向张贺挥动。“嗳,我在这……”腰上火辣辣的疼,他的声音喊得不高,好在刘病已已经瞧见了他。从许广汉肩上下来的刘病已,滑溜的就像是条泥鳅,一眨眼便没入人山人海中。没过多久,张贺听见自己前面的人堆中有人发出尖叫声,一位妇人怒叱身旁的男子行非礼之举,然后男子反唇相讥,两边都有家眷亲属在场,一言不合便动起手来。张贺不愿被殴斗波及,试着往后挪,正在这时,刘病已不知从哪钻了出来,一下蹦到他面前,笑嘻嘻的说:“原来张公也爱凑热闹哇!”张贺被他吓了一跳:“你怎么没去上学?”“道全堵了,人都过不去,更别说车了!”张贺这才想起今日引发聚众的原因,看着眼前喜颜悦色的少年,心里一阵酸楚。病已虚龄十岁,离当年的巫蛊案已经整整过去了九年,而卫太子……卫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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