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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稍稍动了动,仍是正襟危坐,问姜词:&ldo;姑娘,你是画家?&rdo;&ldo;还不是。&rdo;&ldo;你画得这么好,一定能当画家。&rdo;对铺的男人饶有兴致地看着二人,&ldo;现在的年轻人也是越来越有本事,我有个亲戚的孩子,十六岁得了个全国什么科技大奖,现在已经保送清华了。&rdo;女人呵呵一笑,&ldo;真聪明,我儿子就不行咧,只晓得玩游戏,一年级第一学期,都只考了八十分出头,别人都是双百分。&rdo;姜词以前只觉得这些事儿婆婆妈妈鸡毛蒜皮甚为无聊,但此刻大约女人是她的模特,她忍不住去聆听她所说的每句话,试图挖掘出更多的东西。半小时,画画完了。姜词将这页纸从本子上拆下来,递给女人。女人接过,一声惊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憨直地笑了笑,&ldo;你怎么把我画得这么年轻。&rdo;姜词淡淡一笑,&ldo;水平有限,别嫌弃。&rdo;&ldo;我看看,&rdo;对铺男人把画拿过去,照着女人的脸仔细对比,&ldo;嘿,也是怪了,好像看着不像,但仔细一看,还真是你,就是看着比你本人更有精神头。&rdo;姜词收起本和笔,看了女人一眼,却未说话。她画的,是自己想象中女人结婚前的模样。也是一样的热情,有些聒噪,沾染了世俗气却绝非市侩,万事怀有憧憬,有一股奋勇向上的蛮劲儿。晚上七点左右,火车到达安顺,女人拖着孩子和行李下车了,临走前连声道谢,往姜词手里塞了一大包零食。姜词推拒连番推拒,但最终盛情难却。&ldo;姑娘,好好玩儿,等你以后成画家了,我带儿子看你画展去!&rdo;姜词淡笑点了点头,&ldo;谢谢。&rdo;没了女人做中介,姜词和别的人也聊不起来。这一格车厢陆陆续续下了车,对铺的男人也在六盘水下了车,最后,只剩下姜词一人。她将东西挪到下铺,洗漱之后,躺在c黄上。车厢已经关灯,火车飞驰在山间,&ldo;哐当哐当&rdo;,光影时明时灭,似乎有个调皮的孩童,时而张开握着萤火虫的双手。姜词将被子拉过头顶,蜷起身体。她忽然就想到了生日那天梦见的姜明远,他在找一个叫做&ldo;王谢桥&rdo;的地方,他说:&ldo;你回去吧,你帮不上我的。&rdo;那时她不懂,此刻忽然明白‐‐有些路,注定只能一个人走。凌晨四点半,火车到达昆明。她仍是不知道该去哪儿,盯着滚动的电子屏幕看了许久,买了中午去大理的票。下午五点,到达大理。外面一排司机举牌拉客,姜词算了算身上的钱,还是选择公交。她凭借自上回的记忆,在古城外下了车,找买ru扇的小摊贩问过之后,乘二路车去了才村码头。旅游淡季,许多客栈都有房,姜词问过几家,挑了个最便宜的。姜词洗了个热水澡,将自己身上的钱算了一遍。那四副画卖了五万,全都还给了梁景行。如今还剩平日里给梁景行公司画cha画的一些稿酬,和他给的那红包。吃喝用度全要花费,撑不了多久。第二天,她从客栈退房,顺便找客栈老板打听租房信息。她亟需先安定,在下关镇看了几套房,当天就定了下来。一个月三百五,押一付三。过了几天,她在附近的兴趣班找到一个美术老师的工作,工资不高,但这里物价也不算高,除掉房租和日常用度,每月还能省下一些钱。然后,她开始渐渐补充画材。兴趣班还有一个年轻老师,教民族舞,大她五岁,姓李,姜词叫她李老师。李老师是白族姑娘,十分的热情好客,平日里总是称呼姜词&ldo;金花&rdo;。李老师家里还有个哥哥,在喜洲古镇的表演队里谋生。很快入夏,有天李老师提及自己哥哥的一个朋友要在双廊开家客栈,问姜词愿不愿意过去帮画壁画。姜词答应下来,上午兴趣班授课结束,李老师的哥哥李凯开了辆小面包车,送姜词过去。如今大理旅游业已趋于饱和了,这当口开客栈,生意好的话,堪堪收支相抵,但想赚大钱,恐怕不容易。姜词从车上跳下来,便看见客栈门口站着一个十分高大的男人,正指挥两个人挂客栈的招牌。李凯喊了一声,那人转过身来打了声招呼。经过李凯的介绍,姜词知道了这男人叫秦朕,北漂了十年,今年二十八,打算安定下来,开家铺面,取个媳妇儿。她想,这人名字倒是霸气,又秦又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