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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烟自然是知道那翠玉耳坠的,那翠玉上等极品,因得了两个雨滴那么大,只做了一对儿翠玉耳坠,父亲原本说是要留给自己的。可当时恰逢姐姐及笄之时,于是顾烟便提议送给了姐姐顾云。上一世的时候,她就记得那翠玉耳坠先是丢了一个,后来剩下的那个也在顾家败亡之后,不知所踪了。王嬷嬷此时已经老泪纵横,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ldo;姑娘,你可要为我这把老骨头做主,不过是昨日个去过二姑娘房中,怎么就把这屎盆子往我头上扣呢?难道姑娘房中出来的人,竟是像个做贼的样子吗?&rdo;周姨娘一听这话,也是急了,指着王嬷嬷道:&ldo;你自己做了贼,可不要东扯西扯,没得牵扯姑娘做什么。&rdo;说着,又急忙对顾烟辩解道:&ldo;姑娘,我可没有什么意思,并不敢冤枉姑娘房中的人儿,只是我房里,原本不过那几个人罢了,又不曾出过府,如今搜个底朝天,总不能是她们做的,而这几日前去二姑娘房中的,也只有王嬷嬷了。&rdo;顾烟见此,垂眸,略一沉吟,便道:&ldo;今日晨间,你们二人在院中大声喧嚷叫嚣,扰了主子清梦,如今先出去站两个时辰吧。&rdo;周姨娘不曾想到顾烟不提那翠玉耳坠的事儿,反倒提起晨间撕打之事,不由急了:&ldo;三姑娘啊,等老爷回来,总是要问起那翠玉耳坠的……&rdo;顾烟手中的茶盏,轻轻扣在金丝楠木桌上,发出不轻不重地清脆一声。这一声,虽然并不响,可是因了她那清冷的神情,却隐隐有几分威仪。于是周姨娘顿时不敢说什么了,白着脸,不甘心地出去了。王嬷嬷见此,自然是高兴了,只以为今日这事儿算是揭过去,想着姑娘到底是向着自己的,当下高高兴兴地出去站着受罚。待这二人都出去后,顾烟命绿绮道:&ldo;去二门外找你的哥哥蓝庭,命他不许声张,速速去东二街的胡家当铺,问问昨日个可曾有人典当过一只翠玉耳坠,若是有,便把那掌柜叫过来当个见证。&rdo;绿绮母亲本是顾烟那逝去母亲的陪嫁丫鬟,后来生下了蓝庭和绿绮后,因病去了。这些年绿绮一直陪在顾烟身边,而那蓝庭则是在府里当差,平日里管着几个小厮,出行之时为顾左相鞍前马后地伺候。别看这蓝庭不过十七八岁,可是生得清俊,做事稳妥,是一向得顾左相倚重的。只是这次顾左相前去边疆犒军,因不放心家里,倒是把蓝庭留在府中帮着照看。绿绮得了姑娘的命令,当下忙点头,急匆匆出门去了。而周姨娘和王嬷嬷,一个满心欢喜得意,一个沮丧不甘,就那么站立在屋檐前。此时也该是用早膳的时候了,房中的两个三等小丫鬟烟锁和云封去了厨房,取了早膳过来,却是象眼小馒头、鸭子馅提褶包子、摊鸡蛋,几个慡口腌菜。除此,还有一碗鸡蛋牛ru羹。那牛ru羹,要说起来也是顾左相心疼女儿,知道女儿一向体弱,又想起那早早离世的夫人,听人说牛ru补人,便特意命人养了一头ru牛,每日里让女儿喝上一盏牛ru羹。顾烟此时也是饿了,便在大丫环青峰的服侍下,净了手,开始用起早膳。顾左相是一个讲究的人,别看如今住着不过一个三进的宅院,比不得豪门显贵钟鸣鼎食之家,可是到底身份在那里摆着呢,权倾朝野,他要什么没有呢?如今府里灶房的厨子,那本是一代名厨,便是宫里的都未必及得上呢。昔年圣上来府里用膳,还直夸府里的小腌菜别有一番滋味,不是宫里的能比的呢。顾烟十年奔波劳累,过得是下层粗实仆妇的日子,如今喝了一口牛ru羹,品着那连圣上都夸赞过的独家小腌菜,不免感慨,想着这若是梦,未免太过真实了。那牛ru羹香甜绵软,喝在口中,是浓郁的舒畅,顾烟一边品着,一边忽而开始想念起了父亲。她努力回忆了下,隐约记起,自己未出嫁时的父亲,正当壮年时的模样。一时用完早膳,眼看着也大半个时辰过去了,顾烟不疾不徐地漱口净手了,又命人取来了自己的古琴,临窗抚弄。虽则数年不曾碰过,可这琴技不是记在脑中心里,而是铭刻在手中,流淌在血液中的,当下长指轻轻拨动,悠扬动听的琴声便从西厢房中缓缓流淌而出。而屋外,游廊上的王嬷嬷和周姨娘,面上都有些疲倦起来。一早上,还未曾用膳呢,就这么站在这里,来往的丫鬟也竟然不敢过来送件披风衣衫。这刚刚入秋,天都凉了,若是走动着也就罢了,可是一直站在这里,只站得两只脚都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