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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恨。我心中只有恨。几个小太监把坑填平了,踩了踩压实。我没有再挣扎,几个宫女也都停住了手,愣愣地看着。之后那些小太监又把东西搬过来一起烧掉,青火燃起黑烟,混乱狰狞的升上远处白净的天空。我呆呆地看着,像是那些青红的火也把自己的心烧干。如果生命是场祭奠,也许此刻就是仪式。我站到了黄昏。宫女陆陆续续地转头离开。连丝碰了碰我的肩:“走吧。”房内的的东西几乎都被搬空了。我独自坐在桌边,连丝带着饭盒走了进来。放在桌子上打开。都是难得的好菜,脆乳鸽,姜汁鱼片,冬瓜汤,香味扑鼻:“吃吧。”我没有动,她坐下看了我一会儿,拿起空饭盒起身离开。直到夜幕渐渐降临,我看着面前已冷掉的脆乳鸽,凝起白脂的冬瓜汤面。突然想起这是小杯最喜欢吃的东西。从我们到这里来,她就再也没有吃过。我木然地拿起筷子,拿起碗,一口一口吃下去。我不再无用的伤心,也不能无用的伤心。我要活着。其实我知道我也病了。小杯死后的那一晚,我几乎一夜不停地从睡梦中惊醒,发冷,颤抖。额头烫得惊人,身上滚烫得难受,最近几日,我看到我的背上和上手臂都慢慢爆出了一些小红点。我不能说,也不能请御医。只能把以前小杯吃剩的药材熬给自己喝,无论多难喝都要灌下去。我把身上最后一只贵重的玉钗给了小杯平时合得来的木线,让她买多些红烛纸钱烧给小杯。我不敢去看她。我待在空房间内,窗口都锁了起来,把炉子和柴□□材都搬来这里,每日只是喝药,等待送饭。我一定要挺过去。每次连丝来送饭我都只是让她放在外面,等她走后再出去拿。连丝以为我是因为小杯的死伤心过度,所以并没有觉得异常。因为小杯的死,她对我倒好了许多。这日,她又把饭菜送到门口。我坐在屋里等。我听到她本来已经转身走出几步,又突然回来:“最近天气冷,要不我给你送床被褥过来吧?”我不答话。她在外面站了一会儿离开了。好一会儿。我听到外面没动静,开门出去。刚伸手触上饭盒,脚步声突然定住。我抬起头,她抱了床被子,像是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指着我:“你的脖子——”她尖叫了一声,扔下被子转身就跑。我摸了摸脖子,红点蔓延到那里了。快速把饭盒拿进去,我把门拴上,又把桌子和床移过去顶住门口。听到一大群人走近的声音,太监尖锐的叫声:“快来人,给我把门撞开!”他们在撞门。嘭,嘭!我的腰被撞得颤抖,我指尖按着桌沿,死死挡住。我不要让他们进来,给我时间,我一定能好。过会儿,他们突然不撞了。紧接着光线阴暗起来,房内混乱起各种条状的影痕,四周都是钉撞的声音,磕磕磕,磕磕磕,整个房间的乱颤,仿佛要敲进人的心里去,要敲得人血肉模糊。我过去推窗口,推不开。勉力又把桌子和床移走,门也是牢牢地推不开。他们把门窗给封起来了!他们要把我封死在里面。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反抗,也没有大叫“放我出去”。也许是想留住最后一丝的力气。那个白衣相士说我会君临天下的,所以我不会死,也不能死。我任由他们把整个房间钉起来。房内越来越暗,我走到桌旁,开始吃饭。饭是热的,菜也是热的,我看不清具体的菜色,夹了便往嘴里放。偶尔面前的冬瓜汤会因为门窗的震动而溅出来,我能听到微滴的响声,滴溅,滴溅,声音停住了,门外的声音也停住了,这里只余一片黑暗,屋外杂乱脚步远去的声音。吃完后我把饭菜盖上,放在地上。在冬天它不会馊得那么快。我躺在床上闭目休息,我要维持住。要坚持住。在这里不分白天黑夜,还剩两根蜡烛,我每次只敢点一小会儿。点的时候也只是为了在墙上用黑炭划一条横。一条,两条,三条,四条,五条。从旁边捡起黑炭再画了一条,今天是第六天。东西早就吃完了,这几天饿极了便用那些余下来的药材充饥,没有水,干熬的药材黏糊糊的。吃进去的时候会感觉它堵住喉咙,缓慢地吞咽下去,要把整个身体从里面划开。而在昨天我吃完了最后一点药材,我已经没有吃的东西了。我很饿,非常饿。然而更多的是身体的虚弱,无力,我躺在床上让自己平静下来,再平静下来。脑袋里是空荡的,沉重得像是有东西一直在我的脑袋身处钻。我不让自己回忆也不让自己害怕,我只知道自己不能死,绝对不能死。迷迷糊糊又沉入某种虚弱乃至魂游的境界里。眼皮突然感觉有道光强烈的落下,伴随着清清冷冷的声音:“你悟了么?”那么缓慢的悠长的甚至带着某种怜惜的声音,熟悉,我勉力地睁开眼睛,那个白衣相士居然悬在半空中看着我。此时的他长发披散,面容平静如谪仙,全身散发出微微的芒光。我已经六天没说话了,嗓子痛干得几乎没有知觉。我心里听到他话不自觉回应:“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