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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必了,”谢莹心中温暖,含笑道:“朝令夕改,岂不叫人笑话?”
永仪侯夫人哽咽道:“阿莹,我真的……”
谢莹目光温和,道:“人活一世,哪有过不去的坎儿?”
……
能早一步得知消息,无非是堂妹的缘故,谢莹虽不知枝枝现下心中作何观想,但隐约也能猜到几分,归府之后,便写信与她,送到卢氏去,来日一道送入宫中。
谢华琅收到这封信,是在初十这日的傍晚时分,展开看了一遍,又从头细阅一遍,不知该叹气好,还是该敬佩好,最终还是将那封信珍而重之的收了起来。
采青心知她近来心中情绪不佳,自外殿入内,低声提醒道:“娘娘,汉王已经到了宫门,再过不久,便要到太极殿了。”
谢华琅只得暂且将那些情绪压下去,抬起头来,应道:“知道了。”
先前顾景阳对宗室痛下杀手,难免会叫宗室不安,打一个巴掌,再给一个甜枣,这日晚间,便在太极殿设宴,宴请宗室最为年长的三位长者。
谢华琅休养了这些日子,虽还有些不自在,但也没先前那样难受,身为皇后,自然也是要出席的。
宫内宫外私通消息是重罪,谢家自然不敢犯这样的忌讳,每次送信入宫,顾景阳都是知道的,今日谢莹送信给自己家小姑娘,自然也瞒不过去,只是他尊重心上人,没有拆阅罢了。
既是同几位尊长一道行宴,又是打着安抚的名义,谢华琅便不曾着华衣美饰,只着了家常的鹅黄色绣凌霄花长裙,簪两支白玉兰花簪,素净典雅而又不失贵气。
顾景阳在前殿等她,见人过来,先是目光微亮,察觉到她兴致不高,又关切道:“怎么,同姐姐通信,还不高兴?”
谢华琅心中有无数话想说,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完的,再则,即便真的说了,她的郎君作为男子,怕也很难真的理解。
她便摇摇头,有些伤怀的道:“没什么。”
顾景阳问:“真的没事吗?”
谢华琅恹恹道:“嗯。”
顾景阳静静望着她,目光柔和而担忧,正待开口问,却听衡嘉在外道:“陛下,三位王爷都到了,您是现在过去吗?”
谢华琅抚了抚发上朱钗,道:“走吧,都是长者,不好叫久等的。”
顾景阳深深看她一眼,道:“好。”
说是宫宴,然而因为几人身份的缘故,未免也有了几分家宴的味道,推杯换盏,宾主尽欢,气氛极为热切。
谢华琅身上有伤,当然不能饮酒,杯中添的都是温水,倒是顾景阳,来者不拒,言谈之间,一壶酒下肚了。
谢华琅悄悄推他,提醒道:“郎君,你少喝些,会醉的。”
顾景阳侧过脸去看她,目光似是含了一层雾气,正要说句什么,庄王却在此时举杯,向谢华琅道:“陛下遇刺,娘娘能以身代之,何等的令人钦佩,老臣狂悖,曾对娘娘有过误解,今日以酒致歉,望请娘娘见谅。”
谢华琅甚至不知他对自己有过什么误解,然而此时此刻,却不能破坏气氛,更别说所谓的以身代之纯粹是顾景阳为了给她贴金编的,她心里虚,忙举杯道:“过去的都过去了,庄王无需如此。”
“你个老顽固,竟也有肯低头的时候。”汉王见状失笑,蜀王也是如此。
庄王早不是青涩少年,不会为此脸红,哈哈大笑,道:“喝酒,喝酒!”
顾景阳酒力不弱,但一对三,未免有些勉强,谢华琅最初还没有察觉到,含笑听那三位亲王追忆年少时候的事,久久未曾听闻顾景阳做声,方才察觉到几分不对。
夜色已深,殿内烛火通明,也叫人的面庞渡上了一层温柔的暖光,顾景阳神情微醺,侧着身子,目光沉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
谢华琅压低声音,奇怪道:“郎君,你怎么了?”
顾景阳只是看着她,却没有回答,连眼睫都没有眨一下。
谢华琅隐约悟出点什么来,试探着道:“郎君,你喝醉了?”
顾景阳神情不变,依旧没有言语。
这下子谢华琅可确定了,他就是喝醉了。
她也见过不少醉鬼,有说醉话的,有呕吐连连的,有蒙头大睡的,还有满嘴不正经的,就是没见过这种对着人一个劲儿的看,却不说话的。
谢华琅觉得有点好玩儿,借着桌案遮掩,轻轻去拉他宽大的衣袖,笑道:“郎君,你怎么了?这样盯着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