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第1/3 页)
从轻云苑出来,贺勘一言不发,平稳迈步往前。
跟在后面的兴安,此时吃饱喝足,整个人很是舒坦,不时拿手揉一揉饱胀的肚皮。
“公子,夫人做的红薯粥,真有老太太的味道。”他话中带着满足,老太太自然指的是秦家母亲。
贺勘不语,冷风从他面上刮过。适才在孟元元屋中,他也是这么觉得,甚至还以为她让他过去,是对前日之事的歉意。结果,是跟他提什么放妻书?
这女子心里头到底在想什么?他都未曾去追究她夜不归宿,她反倒委屈着了。
什么放妻书?他真给了她,她去哪儿?真有地方去,她跑来找他作甚?
明明一碗暖粥,现在肚子气却涨得厉害。
偏偏这个节骨眼儿上,兴安不知死活的来了一句:“竹丫说明日夫人要做芋头糕,公子,咱们晚上能过去吗?”
“跟着我,平时让你受磕打了?”贺勘淡淡一句,鼻音轻哼,“出息。”
兴安一怔,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了?
在轻云苑,他家主子也吃过粥,不想吃会留在那儿?还是嫌他吃得太多了?可他才只喝了三碗而已啊。
与此同时。
轻云苑也熄了灯,孟元元梳洗干净上了床。黑暗中,她睁着眼睛,捏手指算日子。
贺家老太爷生辰在两日后,等过了,也才冬月中旬。这样要是顺利的话,她拿到放妻书,会赶在年节前回一趟红河县,将那边的零碎事处理一下,年节好歹给秦家两老上个坟祭奠。后面,她就回权州,母亲临终留下的话,她要去验证。
现在唯一不放心的就是秦淑慧,以后独自留在贺家,心思简单、体格也弱……
孟元元叹了声,也许她快些安顿好,就可以把秦淑慧接过去。一个病弱的姑娘,应该也不会有人惦记着伤害。
翌日,又是全新的一天。
秦淑慧已经能够下床走动,贺勘送来的好药到底管用,小姑娘气力精神都好了不少。
“这件短袄真好看。”她拽着袄子的袖口,啧啧称赞。
孟元元把红色的流苏穗子对着比了比,眼中闪过满意。再过个两三年,这个小姑也就出落成大姑娘了,瞧着也是个美人坯子啊。
“你去寿宴,自然该穿好的。”她一笑,灵活的手指一勾,穗子挂在了秦淑慧的盘扣上。
秦淑慧低头看着,嘟哝一声:“嫂嫂不能去吗?”
“我有别的事。”孟元元往后退开一步,端起桌上的菱花镜,对上面前的姑娘。
她怎么可能去?贺家巴不得把她藏得死死的。
秦淑慧脸上的神采淡了些,她人虽然小,但是能看出二哥和嫂嫂间的芥蒂。为何会有这桩婚事,她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外面都说是嫂嫂算计二哥,拼着狐媚厚脸皮贴上来的,二哥无奈才应下的婚事。
至于两人间的冷淡,她也看在眼中。有时想撮合两人近一些,然而总是
不行。而且,这两日老听见孟元元说什么离开,这让小姑娘心中更加不安。
“挺好的,”孟元元放下镜子,看眼紧闭的窗扇,“外面下雪了,我带你去檐下看看?”
听到可以去外面,秦淑慧赶紧点头,眼神乖巧又听话。
雪是昨晚后半夜开始下的,如今外面还在飘飘洒洒,将整个世界妆点成雪白。
院中那棵孤独的梨树,此时压满雪絮,瞧着像一株白色珊瑚。
不敢让人真的跑去院中玩儿雪,孟元元在檐下摆了张绒毯软椅,有把秦淑慧裹了严实,只许她在这里看雪。
“往年,这时候家里也开始忙年了。”秦淑慧小声道,一张小脸藏在深深地兜帽中。
孟元元知道,这是人想家想爹娘了。半年里接连失去父母,大哥又是个不争气的,难怪会伤感。这让她也想起了秦家的日子。
秦家两老俱是朴实的人,秦老爹话少但勤勤恳恳,秦母也是个心肠好的人。
秦淑慧扬起脸:“嫂嫂,大哥不会把咱家也抵了罢?咱们还能回去吗?”
这个问题,孟元元不知如何回答。秦尤敢卖地,敢拿她抵债,还有什么事做不出?话说回来,就算现在回去,秦淑慧也挣不回秦家的东西,历代的规矩,男人当家做主,更何况秦尤是秦家唯一儿子,那几个顽固的秦家长辈必定是向着他的。
这种事情,当年一模一样的发生在她和母亲身上。就因为是女人,明明父亲挣下的家业,族里愣是说不能由母亲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