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投宿道观(第1/3 页)
夜,两个小家伙吃饱之后抱着睡在一起。
冰冷火炕上没有照明油灯,赵期昌盘坐着抱着鱼骨头缓缓嚼碎,一口口咽下。
钱能通神,以义气称著于卫里的张百户也顶不住压力,那个小杂碎既然做了初一,自然也不会放着十五不做。
赵期昌断定,别说是月底,就连八月十五都无法在这里安生渡过。
将瘸腿的炕桌摆到炕边,赵期昌拉开被子入睡,走了一天路实在是太累了。
天亮,清晨的寒气将他冻醒,满是补丁的被子盖到两个小家伙身上,赵期昌洗了一把脸,将一条条蛇装入背篓,沉甸甸压得他喘不过气。
憋红脸,出了门,向着何家药店赶去。
何秀才这个时间点自然不在,药铺伙计已打开门扇,扫着店铺前街道。
赵期昌进了药铺将背篓放下来,见掌柜提笔写着账目道:“老先生,再做一笔买卖。”
硬是一口气写完一串字,这老掌柜才放下笔:“赵小哥儿,今日怎的如此早?”
赵期昌笑笑:“玉丁公的佛爷心肠咱也感受得到,这奔波山中捕蛇也不是事儿,两个弟弟疏于管教,放纵下去挣了钱,也会害了他们。故而想着,将积存的长虫换了现钱,安顿了小的,就依玉丁公的安排,闯一闯关东。”
领着赵期昌落座,老掌柜提着刚冲好的茶壶倒了一碗热茶递给赵期昌,随即落座神色为难,沉吟片刻道:“小哥儿应该明白,登州城杏林中,乃至是山东地界儿,白家也有一席之地。”
喘气的赵期昌端着茶,神色落寞,他没资格给人家老掌柜甩脸色:“老先生,那该如何是好?”
老掌柜抚须:“我家老爷仁厚,也有识人之明,认定小哥儿非是池中之物。奈何家中营生,也要看白家脸色行事。白家势大不假,可也不能阻人买卖。昨夜里,老爷就有吩咐,说是小哥儿今日上门,价钱比市价高二成。至于辽东一行,权当一场笑谈。”
一样的,他们也怕赵期昌拼命,浸淫这药材三十年,老掌柜隔着桌,都能嗅到赵期昌身上的毒药味儿。没有这身毒,赵期昌昨夜可能就被人打死在胡同里。
如小白爷所说,开出十两花红,有的是好汉来取赵期昌性命。
“买卖不成仁义在,敝处失礼之处还望小哥儿多多体谅。”
老掌柜的话里一套又一套的,不是我们看不起你,我们认为你以后是有出息的,也不是我们欺软怕硬,只是不想惹麻烦,所以你见好就收也别给我们招惹是非。免得撕破脸,以后不好打交道。
赵期昌能说什么?指责对方言而无信?何秀才名声不错还有功名在身,街坊是听他的一面之词还是信任何秀才?
往返三趟,在药铺伙计帮助下,赵期昌将积攒用来生儿子的雌蛇一并卖掉,背篓里依旧沉甸甸,装着三贯六吊钱近二十斤铜钱,都是正儿八经的官钱。
对于银子他不相信,与所有底层百姓一样,信不过银子。
至于朝廷发行的当五、当十、当二十这类大钱,他也信不过。原因很简单,官府花大钱做工程时是当二十,收税时大钱却要明里暗里打折扣,谁敢用?
好在他们兄弟三未成丁,不在纳税范围内。严格意义上来说,赵家先辈属于阵亡,他们兄弟三按照规定可以得到抚恤,由地方衙门抚养成丁。
可连登州卫的实际管理者戚继光这个卫佥事都拿不到足额俸禄,各处欠薪成了常态,他们这类抚恤自然是井中的月亮又大又圆十分好看。
张百户院中,赵期昌将三条褥子挂好晾晒,蹲在阴沉沉屋子里算着帐,摆在面前的是五贯七吊钱,这是全部的财产。入冬以后,只能靠这些钱过日子,这笔帐该怎么花。
吃饱喝足的白庆喜在一帮少年拥簇下来到后院,手里提着个鸟笼高呼:“张屠子?张屠子!”
院中玩耍的五郎、七郎吓的跑回屋子,张家大郎正握着尖刀给猪头剔骨,刀子狠狠插进骨缝,抬头歪着脸:“老汉在前头店里,小白爷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问得好。”
小白爷挑眉看着猪头,又看看一旁竹筒里收拢的骨渣碎片露笑环视左右:“昨日与你家老汉签了文书,今日来收房子。你是家中老大,要么喊老汉来,要么做个主将这屋子给小爷腾出来。你看,小爷这兄弟,连家当都带来了。”
一旁高泥鳅抱着被子高声道:“小爷说的对,兄弟现在无处可去,就只能来这地方落脚,还望东家多多担待,行个方便。”
张家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