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第2/3 页)
带来的侍女正跪坐在案几前磨墨,见到少主进来连忙放下墨条,趴伏在席上行礼。虽然吕不韦送了不少侍从来充门面,但实际上容安真正的近侍只有侍从申徒和侍女嵂女。
容安一震袖子坐在席上,将整理好的木札取出排在案几上,嵂女将已经研磨好的墨汁乘在碟子中,又净了手为容安冲蜜水,备在耳杯中。容安已经排好木札,思索片刻便让嵂女去休息了。
秦王好像想展示对吕不韦的重视,连带着容安觐见的时间也被谒者优先安排,被定在了后日。此时许多士子都是被举为官,许多士子在面见君王前都会准备政建文章,以向君主展示才学,容安自己也不例外。
前世容安也在凡间大乱,黎民凋敝时入世,为苍生博生路,但能出世时他已经是师尊之下第一人,凡间百姓多为敬重,帝王们更不敢苛待,大多对他听之任之。所以,前世今生算下来,这也是容安第一次为了说服君主写政论。
驿馆中人员穿梭来去,容安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回廊上仆从将袖子和下裳用缚带勒在腰后,端着漆盘匆匆行过,为各自的主人奉上所需;往来的游人穿着深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偶尔用陌生的各国语言低声交谈,间或是引起一阵惊呼;还有来咸阳寻求机会的士子学者,偶尔到公用的书房中写信,偶有商谈声。
只是,明明窗棂就在容安身边,他与旁人之间也并无阻拦,可却好像有一面无形的屏障将容安和这个世界分隔开来,他低头沉思时,就像是沉入了自己的世界,而周遭发生任何事都无法撼动这位年轻人的意志。
“臣观秦之先王所为,不以私心屈意,而以万事功业为先,窃以为秦之志不在四关之内。王上得五世之余烈,又恰逢大争之世......”
“今楚国之内宗族林立,地广而无人可治;燕赵之地,外有匈奴作乱,有能将抵御外虏,然君疑臣,难为长久之计;韩魏紧邻强国,内忧外患,不足为虑;唯有齐鲁之地,外无异族强敌,向西出兵而无后顾之忧。故此,天下大争,以齐、秦为先。若可远交近攻,分化各国,以秦之武力,于泰山之上挥斥方遒,并非难事......臣以为,攻城为易事,而守城则难......”
容安并没有再详细写,只是又写了些溢美之词作为结尾,如果王上有心统一天下,见面后自然会细问下去。
虽然容安从未见过这位年轻的君主,对他的了解也仅限于他人之口,但容安莫名觉得,自己应当和秦王合得来。
......
不得不说吕不韦看重的仆从果然颇有能力,在落日的余晖撒上容安的案几时,仆从便带着几个神情恭谨的奴婢将成捆的竹简和几沓纸送到了容安手边。
容安看着眼前柔软厚实,渗墨严重的纸张,对忐忑的仆从轻轻点头道谢。
当月出东山,曲港跳鱼时,容安才将已经晾干墨迹的竹简卷起,整理好后放在自己所居客房门口,明日清晨负责觐见、礼仪的谒者会派人来取走这些政论呈给君王。做完这些后,容安并没有招嵂女端水进来洗漱休息,而是重新坐回案几前,打量着眼前用麻打压制成的纸。
他曾经修行的道,最外在的表现就是改变物体的形态。这种道法在他的世界谈不上稀有,许多修行的人为生活方便都多多少少掌握一些,但很少有人能够勘破其中的真理,从而悟道。
在他还未身死道消时,只有两个人从中悟道。
他的师尊和他。
容安笑着自言自语着,“若是前世,我甚至可以重新组合原子,凭空造出要用的东西。”只是今生灵力散尽,这些年积攒的力量只够他改变现有物质的构成,“不过也足够了。”
他将手随意搭在那沓纸上,手下光芒迸发,散发出的灵力甚至让容安已经披散下来的头发无风自动,他的眼睛中散发着不属于人类的银光,光芒中,容安已经解析了纸张的构造,他口中念念有词着,原本粗糙厚实,甚至还在掉麻屑的厚纸被他的手抚过的部分变得洁白紧密。
当容安眼中的银光消散时,案几上的所有纸都变成了轻薄洁白,利于书写的样子。
容安有些怀恋的看着眼前更加熟悉的书写材料,轻轻笑了一下,正想抬手写些什么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在控制不住的颤抖。知晓是力竭造成的痉挛,容安便不再勉强自己,直接失礼的向后仰躺在席上,将手举到眼前,细细描绘着指尖的纹路。
予民众以智慧,非愚昧;
予民众以自由,非拘束;
予民众以希望,非困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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