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深夜归人(第1/2 页)
白烛声的下颌抖得快要脱离,上下牙齿打颤,发出清晰的磨牙声。不知是怕的,还是恨的。
他仰天大笑,随即发狠看向那竹椅上云淡风轻的青年人:“七殿下,你嘴上说要替奉先世子清除异己。实际上不过是记恨当年敬贵妃之事。你猜,若是奉先世子知道了,还能那么心无芥蒂地信你?不若放我去见世子,老朽与殿下之间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这对你,对老朽,对世子,都是好事。”
敬贵妃宁谨云与孝文帝和庆王,乃是青梅竹马之交。
当年白烛声曾向庆王进言,以旧日情谊为饵引宁谨云出宫,以免届时两派交战误伤了宁谨云。庆王自是对宁谨云有兄长之情,可白烛声背后打的算盘,却是以宁谨云为人质要挟孝文帝。这件事虽没有直接导致宁谨云的死,但却是敬贵妃和孝文帝关系彻底破裂,以至于产后郁郁而终的导火索。
沈聿宁似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低低笑了:“痴人说梦。”
“你——”白烛声厉声喝道,嘴巴微张,还想在说点什么,可喉咙很快就发不出声音。
“结束了。”
淡淡的叹息声后,竹屋里响起金属和空气碰撞的声音。四枚柳叶镖分别没入了白烛声的四肢,深可见骨,位置精准。白烛声就那样静静地仰倒在地,瞳孔放大,很快就没了气息。
沈聿宁自屋中慢步走出,仍是那副眸明心冷的模样。
玄府军已是最强悍的军队,十天十夜不眠不休的奔波后,面上也会偶有倦色。可沈聿宁脸上,永远寻不到一点空隙和倦怠。
外头的黑衣人见他出来,皆是手握拳头,屈臂行礼。
玄夜跟在身后,神色疲惫,却长长舒了口气。主子回京三年,空隙之间终寻到了白烛声的下落。如今不仅顺水推舟借白烛声除了四皇子的人,挑拨了聂刘两家,还报了当年的仇,总算了了一桩心事。
他朝两个黑衣人使了个眼色,这两人很快便如一道幻影,闪进竹屋收拾现场。
踟蹰了片刻,玄夜皱眉道:“主子,此事瞒不过奉先世子。白烛声虽做了错事,心到底是向着世子的。您不声不响地就除了他,世子若知道了,恐怕不大痛快。”
沈聿宁嗤道:“我还用怕他?你若是真担心,传信时骗骗他就行了。反正影响不了大局。”
玄夜沉默了。
奉先世子虽年长主子八岁,可到底多数事还是听主子的意见,更不可能为了白烛声这么个小人物罔顾多年情分。说起来,是他杞人忧天了。
他按下此事不提,瞧了眼天色,道:“是属下多嘴。天色已晚,主子今夜可要就近歇在怡香院?”
沈聿宁淡淡地答:“不了,我有事回宫。”
玄夜神情一振。
主子一向不喜欢呆在宫里,这么晚了却还要赶回宫,那必然是了不得的大事。他不做多想,正想行礼告退,又听得沈聿宁道:“我身上可能闻到血腥味?”
空气中有梵香都无法掩盖的血腥味。
玄夜不解,还是据实道:“回主子,能。”又呵呵一笑:“但都是男人味。”
沈聿宁没笑,皱眉瞥他一眼:“臭。去取我的衣物来。”
沈聿宁在外行动时,时常需要切换不同的身份,奔波劳碌大半个月也是有的。所以,玄夜这个属下也会贴心地替他多备几件衣服。很快,玄夜从马背的包袱里取了十件衣物,各式各样的都有,料子也是一等一的贵重讲究。
收拾现场的黑衣人手脚迅速麻利,已将白烛声的尸体扔进布袋,从竹屋中扛了出来。
沈聿宁认真挑了件衣服,进了竹屋。
复而走出时,却是换了件在宫中偶尔才穿的玄色窄袖蟒袍,剑眉星目,面如冠玉。比起方才的模样,少了几分江湖意气,多添了些雍容华贵。
只有在这种时候,玄夜才能意识到,主子还有层皇子的身份,连脑子都清醒了几分。
沈聿宁飞身上马,挥鞭御马,身形矫健如鹰,灿若流星。没有多余告辞的话,眨眼间,只给剩下的人留下一个模糊的背影。
有一高个黑衣人拉下蒙面,上前拍了拍玄夜的肩:“走吧。别看了,主子都走远了。”
玄夜望着沈聿宁离开的方向,按着下巴,摇了摇头:“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黑衣人觉得玄夜又抽风了。
玄夜沉吟半刻,大胆说出推测:“你我跟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何曾看主子这么臭美过?他可从来不靠美色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