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捉迷藏(第2/9 页)
家的大人,人家都是大人干的活儿,我们家却由一个女孩子干,也曾经在被累哭的时候暗自委屈。
菜窖里的温度和湿度很适合白菜生长,每一棵白菜都很滋润,叶子嫩绿色,白菜还能在菜窖里壮菜芯儿。
早上干完活,我就回家在小后屋写作业,累了捶打捶打身上的痛处。到了该做中午饭的时候,大锅捞小米饭,用笊篱捞出装盆,烧开加一些火候蒸熟。土豆条炖白菜条,做好饭等着母亲和弟弟回家吃饭。要知道,此时的我身高和臂长都不足以够到锅台,我会搬两块土坯垫在脚底下,站在坯上才能给全家人做饭。一边烧柴一边拉风匣,感觉胳膊的力气不够,常常有邻居看见我一个人做饭都夸我很能耐。
中午时分,母亲回来了。
母亲问我:“你弟干啥去了,怎么还没回来?他也不往远走呀,快赶紧出去找找吧!”
我说:“上午上地拉白菜回来,就没看见他。他能去哪儿呢?那我赶紧去邻居家问问吧!”
我急匆匆地往出走,母亲也跟着我出来找弟弟。我一边走一边喊:“小双、小双……柳国双……”见人就问看见小双了没有。他的伙伴说上午七八个小孩子玩捉迷藏了,玩了一会儿就散了,都各自回家,以后就没人看见弟弟了。
我继续在滩上找弟弟,四面望去也不见弟弟的影子。放水的闸门开着,在往泡子里蓄水。远处的马车在往囤子里拉白菜,还有用拖拉机装菜的,只有我家连马都没有,用一个小姑娘代替马来拉菜,心里是酸酸的,我有些怨恨父亲。
在我心里,父亲就像一个若有若无的存在。该出现的时候,他总是缺位,“爸爸”这个词也不常用,他回来的时候,是我早已经熟睡的时候;他离开家的时间,我还没醒来。常常羡慕别人的父亲,哪怕他是个威严的父亲,远远地看着孩子也是好的。
村子里找个遍,确定弟弟不在敖包滩、不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该喊的地方也都喊到了,没有回音。那个鲜活的小生命仿佛就这样消失了……
在我的耳畔总是回旋着弟弟唤我的童音:“姐姐……姐姐……”我每每回头,眼里盈满泪水。
我去村子里的水井旁寻找,趴在井沿朝里面喊:“小双……小双……”水面纹丝不动,只能看见我的脸,倒映在水中;我去西坡儿的树林里寻找,喊:“小双……小双……”树叶闪闪发光,树林里的光斑一闪一闪;我去河边寻找,河水微泛涟漪,轻轻把浪花推到岸边;我去弟弟常去的“秘密基地”寻找……找着找着我的视线就模糊了,弟弟那么小,他能去哪儿呢?泪水像流淌着的洮儿河水……
我不敢哭,跑去猪场找父亲,一见到父亲,再也按捺不住已经失控的情绪,“哇”地一声哭了!
“爸爸,弟弟弄丢了!已经找遍了,可是哪儿都没有!”我呜呜地哭着,父亲也慌了神,领着我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着,叮嘱二姑要看好猪场里新生的小猪儿。
我跟父亲先回到家里,父亲领着我在家里又找了一遍。父亲急促地喊着弟弟的名字:“小双……小双……”经过再次确认,家里肯定没有了。这时再出去搜寻滩上的每一个地方,恨不得把敖包滩上的沙土都重新翻一遍。我眼泪汪汪地看着这敖包、看着山、看着水、看着这熟悉的一切,唯一没有弟弟的身影,他还那么弱不禁风,那一身绿色的小衣服,盼望着能在我的视野中突然出现……我总是阻止自己,不让自己往坏处想。
“他能不能去地里找我呢?结果没找到,遇见草原狼?”我来到自家白菜地,白菜只剩菜根儿,还有干巴叶子。地里也没有被狼吃剩的人骨头,我越想越怕,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弟弟呀,你到底去哪儿了?一直找到下午三点多,太阳都往西边去了,身上一阵寒噤,要是晚上找不着弟弟,他会在哪里过夜呀!我对着苍天无助地喊,泪眼迷离。“小双……小双……”我的嗓子喊哑了,声音哽咽了……也不知道父亲和母亲会怎么样,我不敢想了。我一步一挪地往家的方向走,天渐渐黑了。我回家拿上手电筒又出来找,河面上一片漆黑,河对面有几点渔火,蒲草的影子在水里晃动,顺着手电的光柱,我拿起石块奋力向河里扔去,一潭死水,没有一丝风,我的声音在水面上回旋。我已经绝望到欲哭无泪了。一整天了,没有吃饭一直挺到晚上了,身体的极度疲惫让我瘫坐在河边。
“亲爱的弟弟,让姐姐去哪儿找你呀!”突然想去祖母的敖包看一看,我走到敖包旁,跪在敖包的正前方。我大声地喊:“奶奶,我把弟弟弄丢了!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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