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老板突然出家了(第4/6 页)
一副恩爱模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也不知道。叹了半天,两人滑入被窝,听着旁边床上一双儿女平稳的呼吸声,搂着彼此,都觉得心里分外踏实。只有人到中年才知道伴侣的意义。伴侣就是人生同路人,人生路漫漫,一个人走难免心慌,有手可以牵着,有肩膀可以互相依靠,多么幸运。
凌晨两点,老那被集团销售副总姜山的电话吵醒。他的声音急促紧张:“你还在河北吗?”
老那睡眼惺忪口齿不清:“是啊。”
“卧槽,赶紧回来吧,王总昨晚坐火车去山西出家了。玲总哭得不行,给我打了电话。”
两口子一下子清醒了,坐起身来,目瞪口呆。
山西吕梁深山里的一个庙,老那和王总的老婆秦玲玲还有姜山一起,开车追到这里。他们走进庙里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剃度的老和尚手中剃刀嗡嗡,王睿智表情虔诚,跪在他脚下。剃刀移动,青白色的头皮露出,面色死人般瘆人。佛乐悠扬,木鱼声声,不到半分钟,三千烦恼丝掉尽。王睿智死去,和尚觉空诞生。秦玲玲浑身颤抖,被这景象骇住了,不敢上前去闹。管事的和尚要他们去觉空的厢房等着。
三人在狭窄昏暗的厢房里等。觉空走进来见他们时,已经穿上了灰色衲衣,头皮剃得发青,脸上仍有严重缺觉的黑眼圈,可神情却非常平静。
秦玲玲眼泪唰地一下流了下来,老那和姜山眼圈也红了。他们实在是无法相信,前几天还在会议室听取报告、做出种种指示的老板,一夜之间出了家。了解一个人到底有多难?
秦玲玲上前拉住觉空的手,叫道:“老公。”觉空微笑道:“叫我觉空。”
秦玲玲号啕大哭,扑到丈夫身上,使劲打着他。觉空不还手,也不拥抱她,表情一直很平静。
老那和姜山等一干兄弟跟着王睿智创业十五年,陪着他把一家小小的医疗器械公司做成了医美集团。创业的多年高压让王睿智得了抑郁症,长期失眠,严重的时候有自杀倾向,后来信了佛,状态好转了很多。他在公司和家里都设了佛堂,自称是在家修行的居士。信了佛让王睿智的经营策略更加老练从容,公司业务蒸蒸日上。老那、姜山这些人因此感到欣慰,没想到他居然信到这个程度,人到四十五岁,放下妻儿,看破一切。
老那也流泪了:“哥,你这是何必呢?”
姜山性子更急一点,拉起觉空的手:“这是谁把您忽悠成这样子?我要去报警。走,你跟我们回家。”
觉空微微一挣,摆脱了他:“这些年,我心里没有一刻是快乐的。但凡我稍微松弛一点,公司立刻出状况。我就像被绑上一架战车,永远没有停下来的时候,只能往前冲。你们知道这种战战兢兢的感觉吗?如今心里平安喜乐,于我而言是解脱,是重生。为什么你们不明白呢?”
秦玲玲道:“a轮融资马上就要成了,往前冲就是胜利,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放弃呢?”
觉空的笑容略微带了点凄凉:“a轮成功,是不是还有b轮、c轮?上不了市,怎么对投资人交代?上得了市,是不是要对股民有交代?我为什么要跟那么多人交代?往前冲不是胜利,是悬崖。这到底是谁的人生?我的弦真的快要断了,要不是佛祖救我一命,前年王睿智就从天台上跳下去了,哪里还会有今日的觉空?”
老那退了一步:“就算您真的想出家,那北京也有庙啊。广济寺、潭柘寺、龙泉寺,哪里不能出?为什么要到这么偏远的地方?”
觉空说:“越偏远,越自在。”
大家一时无话。夕阳照进厢房,投射在黑泥地板上。厢房窗外就是高高的杂草和野花,野蜂嗡嗡飞着,使人备感孤寂。
觉空双手合十:“一念心清静,莲花处处开。父母我已做好安排,养老无忧。公司你想继续经营或者卖掉,都可以。带着儿子,天地广阔,放下我执,必能大圆满。”
秦玲玲眼神哀怨,还在试图挽救:“我们谈过生死,谈过什么是幸福,什么是永恒,什么是存在的意义。我不明白,在这种地方,诵经、粗茶淡饭、硬床板,这就是你要的永恒?”
觉空:“我来这里,就是要搞清楚,到底有没有永恒,幸福又是什么。如果世间并无永恒,上天为何生我们下来?难道人活一场都是空?如果有,永恒的尽头又是什么?”
老那和姜山互视无语,王睿智就是太钻牛角尖,钻得走火入魔了。
秦玲玲眼泪不停地往下淌:“如果是因为创业使你感到痛苦,我们可以立刻关掉公司,回归家庭,每日聚在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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