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后庭花》(第1/3 页)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曾是被国内学者奉为中国历史兴亡规律的圭臬,单纯从国史几千年的记载来看,这个结论的确可解释中国这片土地上多次分分合合的历史文明演进过程,然而拿至全球史来看,这样的观念则凸显狭隘,世界各国都经历过混乱融合的过程,还有民族之间相互同化的进程,先进文明覆盖落后文明的现象。中国历史上,混乱较长的时间段是魏晋南北朝时期,这个时期从东汉末年分三国开始,到曹魏政权更迭为司马氏晋朝,晋朝时期发生著名的八王之乱和五胡乱华事件,五胡乱华之后遂慢慢演变成南北对峙的政治格局,南朝即晋朝南迁之后政治动荡被更迭为宋齐梁陈四个朝代,北朝则是北方胡人为主而建立的几个交替政权,这段长达四个世纪的历史时期,被统称为魏晋南北朝。结束这段长期相对混乱局面的人物是隋文帝杨坚,而被结束的则是南朝后主陈叔宝,作为一朝末位皇帝,陈叔宝的知名度显然远不及蜀汉后主刘禅和南唐后主李煜。刘禅留给后人津津乐道的是成语乐不思蜀和谚语“扶不起的阿斗”,李煜留给后世的则是“千古词帝”之名,流转千年,陈叔宝的历史名气近乎烟消云散。
成王败寇的观念深入人心,歌颂成功者、批判失败者的评价传统影响着无数人,当然这也是世人迫切需求成功的心理所致,因此后世多有批判那些失败的君王,南朝后主陈叔宝便是典型之一,其次刘禅亦是如此,从因刘禅而流传至今的成语谚语可知,对刘禅多有贬义,当然也有对刘禅持有积极看法,说他顺应时代潮流避免无谓的斗争牺牲。从纵向历史来看,失败的君王尽管多被冠以昏庸的标签,但是实际上他们非但不昏庸而且多有治国才能,其次文学修养也颇深,就如词帝李煜来说,尽管亡国身死,但是给后人留下来多篇传诵千古的文学作品。在文学领域,人们可能对南朝后主陈叔宝不甚了解,通过他的杰作《玉树后亭花》可知,陈叔宝的文学水准还是值得点赞的。
《玉树后庭花》是陈叔宝创作的宫体诗,这首诗歌咏女子一颦一笑的美态艳姿,在形容女性美时,不可谓之为一首上乘之作,会有人认为这首诗验证了陈后主奢靡浅薄沉迷女色的特质,故一度被人认为是亡国之音。陈叔宝在政治上的失败,顶多说他是非英明雄主,与昏庸无能八竿子打不着,其次更不能影响人们赏析他的这首佳作《玉树后亭花》,历朝历代的中后期君主,有时候并非他们无能,而是他们也无能为力,而且多才多艺基本上是他们的底色,在政治上无所为却把天赋发挥在艺术领域上,亡国的陈叔宝更是如此,在诗歌艺术和音乐上颇有建树。不管陈叔宝曾经多有才华和政治建树,但是失败的事实,使得后世给他的标签多以“昏庸无能”呈现,在唐宋时期,他的杰作“后庭花”还被演变成亡国之音,常出现在怀古咏史的文学作品,其中最为出名的“讽刺”之作主要有唐代诗人杜牧的《泊秦淮》及北宋政治家王安石的《桂枝香·金陵怀古》,当然也有其他文人墨客创作“后庭花”作品。
《玉树后庭花》
(南朝陈)陈叔宝
丽宇芳林对高阁,新妆艳质本倾城。
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
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
就诗歌文学角度欣赏而言,陈叔宝这首宫体诗相当不错,尽管被当作被批评的靡靡之音,但是其词语运用方面,以及赞誉女性美的说辞,非常值得赞赏借鉴的,是男性读者学来夸张女性的佳作,更是那些比女性还了解女性的男同胞值得背诵的佳作。这首诗翻译成现代白话文如下,楼宇高阁有芳林花草对着,妃子们本是貌美如花,盛装打扮的加持,更凸显倾国倾城之态,她们的娇羞容貌光彩耀人,想要入门却又停下来,走出闺阁含情脉脉的笑迎君王,她们妖姬似的脸上像是晶莹雨露的鲜花,他们的美丽如玉树样秀丽,流光溢彩照耀后宫。这么美的描写,虽然是被演变成靡靡之音,可是描述的场景却是皇亲贵族家里很寻常的现象,在当代,也是精英阶层里常见的,尽管被批判,但是《后庭花》却长盛不衰,这首诗原来只是艳丽的情诗,只是遭遇了对陈叔宝不利的时代潮流,从而被硬生生的冠以“亡国之音”。
或许会有人认为,就是因为陈叔宝生活奢靡,沉迷于女色而荒于政事,从而导致被隋朝灭掉,这个逻辑是认识浅薄之人才有的,正所谓天道行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堂堂一个大王朝不会因个人才能不够而垮台,因此南朝的灭亡不能把罪过全部扣在他头上。作为王朝最高领袖和国家代表,必然要为亡国负责任,文人又喜欢拿女性分担责任,陈叔宝盛赞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