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定风波》(第1/3 页)
20世纪上半叶,中国的文人士子前后出版了五部传记,分别为梁启超之《王安石传》和《李鸿章传》、吴晗的《朱元璋传》以及朱东润作的《张居正大传》,林语堂写的《苏东坡传》。这五本传记的作品,无疑都是历史上曾经显赫一时的人物,今人来看,或许成为开国皇帝的朱元璋和文学成就非凡的苏东坡最富有名气,其他三位皆是位极人臣,也即他们所处时代的政府首席执行官。从政治角度来看,苏东坡的影响力式微可忽略不计,影响最为深远的应属王安石,从流传至今人的声誉度来看,号称苏东坡的苏轼可位居榜首,对于士族上层来讲,苏东坡或许几无可取之处,对于中下层而言,则不失为偶像。这五位历史人物,除苏东坡以文人著称外,其它四位则是发挥过政治影响力的,苏东坡本人也并非不是政治人物,而是他的政治所为仅实施在地方,仅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上世纪的文人们著有这五位人物传记,自有它的社会背景和渊源,给古代的政治人物立传无非是为了宣扬他们的政治理念,对当前的政治取向和价值观念发挥影响力,每当政局处于动荡之时,便会有人习惯性将先贤立为榜样,意指今人应当借鉴,典型的如《王安石传》,梁启超极力为他辩护及称颂革故鼎新的政绩,更为夸张的是林语堂所著的《苏东坡传》,无脑式的赞扬苏轼,爱屋及乌系人之常情,但过于主观性的贬抑他人而抬高所喜爱之人,实非文人风骨之行。
林语堂历时三年写作的《苏东坡传》,虽有片面之处,但他理解的苏东坡的确是位不错的文学家,这部传记的序言曾说到,苏东坡具有乐天派的秉性,是位悲天悯人的道德家,是黎民百姓的好朋友。苏东坡有没有林语堂说的那么好,不得而知,不过从他的多首诗篇可以知道,确有乐天派的秉性,所谓乐天派无非是面对逆境时,能保持积极乐观向上的心态。倘若说乐天派指每逢事情不烦恼无忧虑,则不足以信,更多的是指在烦恼忧虑过后,积极寻找度过难关的办法和秉持豁达的心态,人有七情六欲,再乐天派也得有负能量之时,悲观主义者也有正能量爆棚的时候。从儒家和道家的核心思想来区分,林语堂被视为道家思想的代表人物,他本人也曾在英文著作《吾国吾民》中提到,国人发皇时的心态倾向兼济天下的儒家思想,势弱时则是独善其身的道家态度,足见林语堂未能发皇,他所偏爱的苏东坡亦是如此。
在仕途上未能发皇的苏东坡,今人所知他的政绩,一般会提及他在杭州疏浚西湖之事,并以苏堤留名于今,不过这些政绩放置国家层面则是无足挂齿,因为他未能攀登庙堂高位创造政绩。传说宋仁宗时期,皇帝对苏轼及弟苏辙的文采颇为赞赏,并称为子孙谋的宰相之才,这无疑是喜欢苏东坡之人杜撰的,首先文笔才华与治国理政才能并无关联,再者宋仁宗自己的事都很多无法掌控,更遑论预知身后事,退一步说,科举进士绝对都是文学水准很高的人才,宋仁宗岂能就偏偏只识得苏轼之才。苏轼的履历告诉我们,苏轼并不具备宰相之才,文学之才倒是享誉至今,诗词歌赋和书画文章的确是能手,或许自古才命两相妨,文学才能过于耀眼的他,在政治上的命途并非特别好,有过牢狱之灾和贬谪到最南方的经历,在宋朝优待士大夫的背景下,经历牢狱之灾和贬谪至落后的南海也算是一种屈辱。
有人做过统计,苏轼大致有两次影响较大的贬谪经历和一次自请出朝的经历,当然有人将自请出朝的经历也视为贬谪,为官四十载,三次逆境经历大约十来年,这十来年中,是他文学创作的辉煌时期,其中被贬黄州时尤盛。苏轼被贬黄州的缘由,政治缘由说是反对朝廷推行的新法,导火索是他的诗歌文章,从维护苏轼名誉的角度上讲,则是遭受敌人的诋毁污蔑,鉴于苏轼的才气名誉,世人也习惯性的接受这些说法。不管怎么讲,苍蝇不叮无缝蛋,苏轼必定是有大错特错在先,不然不至于被关押至乌台,其本质是恃才傲物的苏轼,对朝廷的新法政策有意见有想法,固然不足以成为他被押往京城调查及被贬的缘由,但是通过诗词歌赋公开评论对新法的不满或者说发牢骚,这便是苏轼的不对了。受乌台诗案牵连的人有几十人之多,苏轼虽是诗案的主要人物,但是“定罪”并不是最重,名叫王巩的朋友被贬谪至当时荒僻的岭南,名叫王诜的驸马都尉(当时皇帝宋神宗的姐夫或妹夫)被削去爵位。
乌台诗案后,苏轼在黄州担任无权执掌的团练副使,虽无权但官员的身份待遇仍在,吃喝玩乐应该是不需愁的,毕竟在此期间,苏轼还和友人同游一百多公里外的庐山,留下哲理诗名作《题西林壁》。然而,乌台诗案被罚最严重的王巩(王定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