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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圣元二十一年冬，肃王卫威趁着皇帝抱病谋反逼宫，他的私兵杀进皇宫，试图逼迫皇帝写下禅位诏书。康宁公主卫载矫诏调动武威营入城，她们的人开了城门又开了宫门，做了在后的黄雀，将卫威堵在了永安宫。

&esp;&esp;“卫载？好一个卫载。我们都大意了。”卫威咬牙切齿，他的武卒护卫着他，两方看起来旗鼓相当。

&esp;&esp;卫载举起长刀，向前一挥：“孤奉旨勤王护驾！拿下卫威！赏金万两！”

&esp;&esp;武卒们红了眼睛，嗷嗷叫着往前冲。

&esp;&esp;“你哪来的圣旨！那是矫诏！上！上！杀了卫载！待孤登基，封万户侯！”卫威大怒，他不信他那个父亲会属意卫载，她卫载怎么配？

&esp;&esp;两方杀在一处，永安宫是帝王居所，本该是最为安全的地方，但此时却只是厮杀的战场，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esp;&esp;僵持之下，邹永金带着一队殿前军赶到，人数之众终是压倒了一切。卫威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杀到最后无数的刀枪压在了卫威的肩头。

&esp;&esp;尘埃落定。

&esp;&esp;围住他的人墙让开一个缺口，卫载握着刀一步一步走向了他。

&esp;&esp;卫威冷笑：“奉旨？你哪里来的旨意？你同我一样，不过是乱臣贼子。”

&esp;&esp;卫载回以冷笑：“那又如何呢？大哥还是败了。”

&esp;&esp;“武威营、殿前军、皇城司，竟都听你指挥，卫载啊卫载，你筹谋了多久呢？”卫威不蠢，从卫载身边武卒的衣饰上就看出了前因后果。

&esp;&esp;“不久，也就八年。”卫载感叹道，许晴初为她筹谋是八年，而她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是二十余年。

&esp;&esp;“好好好，枉我一世英雄竟叫你这小儿算计，呸，你不过是个低贱出身，不过是父亲养的一只鸟雀，谁给你的底气来争？你配吗？你算什么东西？”卫威打心底看不起这个小妹妹，到了这个时候也不肯承认自己的落败，满口污言秽语。

&esp;&esp;卫载懒得再与他争辩，握紧了长刀，高高举起：“大哥，莫要闭眼，我要你睁着眼睛看我登临九五。”

&esp;&esp;手起刀落，人头坠地，果如卫载所言，他睁圆了那双眼，死不瞑目。

&esp;&esp;肃王授首，尘埃落定，邹永金指挥着士卒们清扫战场，卫载拾起卫威的头颅，走进了永安宫。

&esp;&esp;永安宫里安静极了，内侍要么被卫威屠戮，要么逃了个干净，卫载就这样走了进去，每一步都是稳稳的，她第一次昂着头看清了永安宫梁上的彩绘。

&esp;&esp;皇帝病得很重了，倒在榻上无法起身。他已经老了，常有大病小灾，但都有惊无险，他一次一次的用病危试探他的子嗣们，却不知道正是他的肆意妄为，逼得几个儿女起了旁的心思。送出宫中空虚的消息的是卫载的人，信了这消息带兵逼宫的是卫威，黄雀在后的是卫载，势弱的六王卫截被两方人马堵在府中，但他用来突围的兵卒难道就是凭空来的吗？这就是掌握着卫周至高权柄的帝王，这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家儿女，多么地可笑。

&esp;&esp;卫载不知道此前卫威对他做过什么，又或者是这个老人是真的已经到了行将就木的时候。此时的卫载甲胄齐全，年轻又有力量，而他却虚弱极了，再也撑不起帝王冠冕。一个站不起来拿不起刀的人也配称为帝王吗？一个玩弄权柄引火自焚的人也配做这个国家的主君吗？

&esp;&esp;卫载把卫威的头颅掷到了榻前。皇帝看见了，瞳孔骤缩，喘息忽如破旧的风箱，剧烈却破碎，但这个时候他仍要撑起帝王和父亲的尊严，压抑着怒，断断续续地向卫载道：“七娘，你很好，你……比你的哥哥们……都成器，现在开始，你是……储君了……”

&esp;&esp;卫载不说话，站在榻前，低头看着老迈的帝王，她还提着斩杀卫威的那把刀，那把长刀一路杀进来，沾了无数的血，士兵的内侍的佞臣的，还有卫威的，活着的时候他们有高低贵贱，可他们的血沾到兵器上却是一样的赤红，融到一起都是一样的温热。粘稠的血液顺着剑锋缓缓流淌，蜿蜒着向下，重重地滴落到地上，滴答声清晰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