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犟种(第2/2 页)

“那就好！姐姐，你觉得自己现在幸福吗？”

林臻期望能听到肯定的回答，只是电话那头的人竟然沉默了许久，而后淡淡回复道：“无所谓幸不幸福吧，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林臻没有经历过婚姻，也不懂对方的未竟之言，可是她真心期望，关于沈明萱的故事，能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沈明萱是林臻二姨的二女儿，二姨有三个女儿，沈明萱在家排行第二。

老一辈重男轻女，二姨却连生三个女儿，没有儿子让她在外人面前抬不起头，于是转头把怒气都发泄在自己女儿身上。

孩子多了，总有一两个容易被忽略，更何况是不讨喜的女孩，那个最被忽视的应该就是排行第二的那个了。

老大是第一个孩子，父母理所应当总会给予更多的关心和在意，

老三年纪最小的，父母总会偏疼几分，更何况还有两个姐姐照顾着。

只有排在第二的沈明萱，几乎承受了来自母亲的所有怨念和恶意，偏生父亲懦弱，姐姐妹妹明哲保身，在面对暴君母亲的时候，她几乎孤立无援。

林臻小时候跟外公外婆生活过一段时间，也经常被外婆带着去到二姨家，每次见到沈明萱，她身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严重的时候甚至是鼻青脸肿。

二姨嫌弃她们碍眼，就把她们赶到地下室，不许她们出现在人前，让林臻印象深刻的一次，是在一个呵气成霜的冬天，她想找几个姐姐玩，挨个角落都找了个遍，最后在找到她们的时候，三姐妹搂成一团，在地下室的楼梯间跺脚。

苦难让沈明萱变得格外坚韧，也格外野心勃勃。林臻觉得自己和沈明萱很像，不仅只是长相。

林臻有一部很喜欢的电影，里面有一段很经典的对话：“人生总是这么痛苦吗？还是只是小时候这样？”

“总是如此。”

成长并不意味着苦难消失，只是对于苦难的承受能力变强了。

沈明萱在初三的时候就被迫辍学了，那年，林臻刚好小学毕业，她不知道事情始末，只知道有很长一段时间，再没有见过这个表姐，偶尔大人嘴里听到只言片语，也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林臻上高中的时候，沈明萱才重新跟家人联系。那年春节的家族聚会上，沈明萱穿着时兴的大衣，用着林臻最想要的新款手机。

那天，沈明萱化着精致的妆容，浓密的假睫毛像翩跹的蝴蝶，漂亮精致得让林臻挪不开眼。她一直低着头玩手机，并不参与长辈家长里短的话题，只是好几次抬头时，恰好对上林臻偷窥的目光。

林臻无法形容那是怎样一种眼神，那目光极具洞察力，只被她看了一眼，林臻便觉得自己的小心思无所遁形。

后来林臻跟沈明萱提到这件事的时候，沈明萱说：“人多的时候我不喜欢说话，反而更喜欢观察别人。”

沈明萱察言观色的能力，不是与生俱来的，更多是后天环境的影响，她不知道沈明萱空白的那几年都经历了什么，也不敢问。

只知道回来后的沈明萱脱胎换骨，变成了现在万事驾轻就熟的样子。

沈明萱完美阐释了什么叫，把一手烂牌打出王炸，她一边赚钱一边不断提升学历，中专，大专，然后是大学，哪怕她现在已经有了孩子，还在琢磨怎么考个证读个研究生。

对于林臻而言，沈明萱的存在更像指路灯塔，也是林臻精神上的领路人，

“姐姐，永远以自己的感受为先，这是你告诉我的。”

什么时候提到以前受的委屈能不哭，才算真的放下。

沈明萱语气十分淡然：“你做的比我好，比我勇敢，不被家人外界的声音裹挟，坚定自己的选择，你这样很好，我支持你。”如果当时她可以再坚定一点，也许就不会再有后面的那些事情，即便现在的生活已然十分安稳，到底意难平。

不怪林臻对婚姻十分抗拒，离婚几乎成为了林臻家族的传统。

沈明萱经历第一段婚姻的失败后就出国了，辗转几年才遇到现在的老公。

沈明萱的大姐姐沈明华经历过两段婚姻，有三个孩子，并且全是男孩，最小的孩子从了母亲的姓氏，也算是另外一种方式，圆了林臻二姨想要男孩的念想。

所以命运真是爱捉弄人，重男轻女的，偏偏生的都是女儿，等到时代提倡男女平等了，儿子接二连三地往外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