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执子之手(第1/2 页)
奕六韩怔了一下,顾不多看女孩,抱起师父往里冲,喊着:“快救他!”
屋里有一个土炕,也被打扫干净了,奕六韩将师父放在炕,转身道:“先喂他喝点水,我去配药。
”
谁知女孩站在他面前,清亮的眼睛透彻如冰,声音冷静得可怕:“没用,他没救了。”
奕六韩呆住了,愣在当地,半晌,暴怒地吼道:“你怎么知道没救了,你他娘的又不是大夫!”
“徒儿……”
奕六韩听见师父叫他,连忙奔到炕边,师父一把抓住他手腕:“她说得没错……为师毒已深……药石无功……”
“她是个什么东西,师父别听她的,你歇着,我这给你煎药去。”奕六韩安抚师父。
“她……”师父突然有些激动,“咳……咳……她是我女儿……”
奕六韩难以置信地转头看了女孩一眼:哪有女儿这样对待将死的父亲?
师父突然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奕六韩赶紧扶住他:“师父你快躺下……”
师父摆摆手:“徒儿,扶我起来,我有话说。”
奕六韩无法,只得两手插到师父腋下,将师父扶起来,让他靠着自己坐着。看着师父这样,奕六韩也知道他命不久矣,不禁仰起头,忍回了夺眶而出的眼泪。
师父靠着奕六韩喘息了一会儿,才拿起女儿的手,放进奕六韩手里:“徒儿,答应为师,娶我女儿为妻……她自幼丧母,只有我一个亲人了……”
滑嫩冰凉的小手被塞进奕六韩满是污泥血迹的粗糙大手里,奕六韩僵硬地握着这双小手,如五雷轰顶般说不出一个字。
师父的声音提高了,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答应我!”
奕六韩痛苦地闭了一下眼睛,眼前闪过小歌碧绿的眼眸、如花的笑靥,他迟疑着说:“师父,你放心,我会照顾你女儿……”
师父怒声道:“不是照顾,是娶她!”
这竭尽全力的一吼带来的是猛烈的咳嗽,咳得整个人剧烈抽搐,双手紧紧抓着胸口,好像空气不够一样大口地喘气,眼珠都暴突出来了。
这下把奕六韩吓得够呛,一边帮师父抚胸顺气,一边连声说:“我答应你,娶她,娶她!”
折腾了好一会儿,师父的咳嗽才止住,他靠着奕六韩,气喘吁吁地说:“你们……现在拜堂……”
“什么?!”奕六韩先没听懂拜堂的意思,片刻后明白过来,不由失声惊叫。
“现在……拜堂……”师父再次重复,声音里透出了深切的悲哀与恳求。
奕六韩扶着师父,痛苦万分却有苦难言,只得说:“师父,你毒伤未愈,我们却洞房花烛,岂不是大不孝……”
师父吃力地扯出一个笑意:“你还记得我教你的汉语:洞房花烛……”
这句话令奕六韩五脏六腑都痛得抽搐起来,许许多多的回忆刹那间涌心头,那些在草原的夜晚和师父共度的时光,如潮水般汹涌而来,让奕六韩再也忍不住泪水。
“徒儿,看着你们成亲,是为师死前最后的心愿……如果你还顾念我们师徒一场,求你圆我心愿……”
师父靠在奕六韩肩仰望着他,紫黑的嘴唇不住颤抖,神色焦灼、凄苦,虚弱涣散的眼神,骤然间凝聚成一道夕阳返照般的光芒,带着最悲哀绝望的恳求,盯紧了他。
奕六韩心疼痛难忍,哭道:“师父,我答应你,我们这拜堂,该怎么拜堂,你说……”
奕六韩跟师父学过五年汉语,没学过多少汉家礼仪,知道拜堂的意思,却不知道具体的操作。
这时,那女孩走前来,递给奕六韩一个陶碗,她手里也端着一个陶碗。
奕六韩将师父往后靠在墙,扶他坐稳后,才起身接过陶碗,视线被泪水模糊,隔着眼泪,隐约看见陌生的新娘,不由胸一片荒凉。
女孩倒是异常平静,脸看不出任何表情,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和奕六韩的碗里倒满水。
靠墙坐着的师父气若游丝地说:“一拜天地……”
奕六韩突然有种荒诞的感觉,仿佛自己是在一个怎么挣扎也醒不来的噩梦,身体也变得不像自己的,跟着旁边的陌生人机械地跪下,朝天敬酒,洒水于地……
暮春的草原,宛如迎着阳光抖开的一匹碧绿绸缎,五彩缤纷的野花像绸缎的刺绣,远远望去,壮美绝伦。天蓝得无边无际,那样高远、空阔。远方吹来的风吹起细碎的野花漫天飞溅,绚烂至极。
小歌美丽的胴.体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