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譬如昨日(已修)(第1/3 页)
赶往皇宫的马车内,林蕴霏回想着她十六岁那年的事。
那年着实是多事之秋。
大昭北塞的西撒部落兵压边境,要求大昭在嫁去一位公主以示求和与双方即刻兵戎相见中做出选择。
大昭开国不过数十年,从前朝接手疆土时百废俱兴,因而朝廷一直实行着休养生息的国政,百姓刚刚得以有安居乐业的起势。
此般情形下,大昭想要与西撒部落交战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于是朝野上下乃至当今皇帝文惠帝只得将目光投至另一个选择,派出一位公主和亲。
不幸的是,文惠帝的后宫中仅有两位适龄且待字闺中的公主,其中一位是中宫嫡出的她,另一位是皇帝宠妃淑妃所出的二公主。
不论哪位公主,皆是文惠帝的掌上明珠。
这桩不幸之事究竟会落到谁头上,百姓们对此议论纷纷。
期间她也因此事被文惠帝传唤进宫,林蕴霏犹记得她苦苦哀求他说不想去和亲,他却说了那样一番冷情到极点的话。
“你生来便享有旁人一生也无法穷极的锦衣玉食,你头上的金钗银簪,无一不是出自百匠千农之手。作为大昭的嫡公主,此诚危急关头,你理应挺身而出,换取百姓安定不受战乱所扰。”
在他那儿碰了壁后,林蕴霏转头去和春宫向她的母亲赵皇后求助,然而对方直接将她拒于门外,任由她在雨中从白日跪到黑夜,此举是何意不言自明。
在那场滂沱大雨中,往日千娇万宠的韶光顿如泡影,林蕴霏为双亲的淡薄面目感到万念俱灰。
奈何和亲一事好似利刃悬于头上,纵使她心有怨恨,除了皇帝皇后,其他人帮不了她。
深感六神无主的林蕴霏只得怀着最后那点对父母温情的希冀,绝食以表抗拒。
她最终饿晕过去,醒来时身边只有轻声叮嘱的太医,而没有她翘首以盼的文惠帝的松口。
这便是眼下她重生的结点。
虽说前世林蕴霏亲身经历过此事,最终是二公主代替她和亲,她却无法确定这一世事情的走向是否相同。
*
和春宫外,楹玉替林蕴霏收起伞,伞面上存留的雨水顺着伞骨悠然滑落,在石阶上积起一滩水影。
积水似镜,照出横梁上雕龙描凤的彩画以及纵横交错的斗拱。
才迈过和春宫的门槛,林蕴霏便高声喊道:“母后!
像是没听见殿外宫女“殿下,您小声些,皇后娘娘在休息”的提醒,林蕴霏匆匆直奔赵皇后常待着的暖阁。
果然,华贵的曲屏后女人正阖眼侧倚在榻上,身着蜜和色棉袄,披着缕金百蝶穿花的对襟褂,手中笼着一只画珐琅开光手炉。
赵皇后缓缓睁开了眼,由一旁的宫女扶着坐直,扫来平静到有些淡漠的眸光:“嘉和,本宫与你说过许多次,不论遇着何事,都不该失了公主的体统风度。”
听得女人说出这句话,林蕴霏心下明了,这一世赵皇后还是那副样子。
既然对方与前世无区别,她只需照着前世经历一遍,将此事自然度过便好。
不想因为性子的突然转变引起对方的怀疑,林蕴霏走至她的跟前,拉起她的手哭诉道:“母后,您终于愿意见我了。您也听说了西撒部落向大昭求亲的事吧,父皇竟要儿臣嫁去那不毛之地。”
“儿臣要是去了塞北,母后一人在宫中何其孤单,儿臣舍不得离开母后。”
“母后帮儿臣去向父皇求个情,好不好?他肯定不会拒绝母后的。”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林蕴霏语速飞快地将话往外抛。
然而赵皇后的手凉得吓人,林蕴霏只觉像是握住了一块捂不热的寒冰。
“你不愿意和亲,二公主便愿意吗?”女人半垂着眼,那双毫无波澜的眸子像极了古井之水,令林蕴霏不自觉松开了她的手。
“母后……”林蕴霏撩起不可置信的眼,颤着声音道,“您宁可怜悯二公主,也不肯为儿臣着想吗?”
赵皇后的声音很轻,几近要湮没在雨声中,她道:“本宫是后宫之主、一国之母,处事需得公正,万不能偏袒于你,落人口实。”
林蕴霏拭去脸上的泪,仰首紧盯着皇后,道:“倘若今日是皇弟要被送去别国为质,母后还会说出这番‘大公无私’的话吗?”
她话中的皇弟指的是夭折在皇后腹中的皇子,原本该是名正言顺继承大统的中宫嫡子。
对方面上终于有了别的表情,保养得宜的皮肉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