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死了才觉醒会不会太晚?(第1/6 页)
假如你问我,世界上比无语更无语的事情是什么?
是因犯下令诸神震怒,违反事理纲常的弥天大祸,而被打落无间地狱,经受百鬼折磨,油炸水溺,在没有尽头的日子里,拿着轮回的号码牌,等待自己脑门上的恶鬼编号被叫到,方有资格跳入轮回道,经同样受刑的鬼友科普,是有三百多万分之一的几率,可以重生为人。大部分的,可能堕入人道或畜生道,当然,来生也可能只是一棵寿命仅仅几天的小草,比作鬼还短命。
还是,在漫长等待里的自省,虚无与寂寞?可能这种感觉和上班有点像,脑袋空空,浑身的细胞都叫嚣着我是谁,我究竟在做什么?与懊悔和不甘共存,让无间地狱里的莫名其妙的规矩,慢慢消磨你满心的怨气,直至洗涤出一个干净的灵魂?
都不是。我猜啊,仅仅是我猜的。在坠入地狱时,可能是重心不稳,落地姿势不太对。摔坏脑子了。我的的确确是因为犯了天理不容的罪,吧?难道整个宇宙的轮回体制也有bug?反正,一丁点都记不起来了。我一睁眼就是一副死鬼的模样,双目圆睁,青面獠牙,雌雄难辨,和书本上那些哄骗小孩的恶鬼,并无两样。环顾四周,大家都和自己一副模样,只是编号不同而已。打听了一圈,说这个地方,不杀个百八十人进不来,门槛挺高的。我无言了,犯错受罚也可以,但也要知道犯了什么事呀。后面我渐渐说服自己了,大概这,也是惩罚的一部分吧。
所以,本来恶人下地狱,合情合理。但是我脑袋空空,感觉思想也挺清澈的,没有什么歪斜的邪恶想法,也来到这里,就不是一个悲伤的故事了。比起悲伤,更多的是莫名其妙。但是来都来了,每天循例被油锅炸过几次后,跟着大部队,去沼泽泥潭里哀嚎怒吼散下怨气,闲暇下来,也会四处打听自己的“身世”。
当然,有事情也要找上级。排了不知道多少时间,才有一个“疑问咨询”的机会。但是每次都是啪啪一顿输入编码,就立马变脸,雷霆大怒破口大骂,说我处心积虑,心怀鬼胎,分明是又憋什么坏呢,一声令下把我哄了出来,留下一个独自疑惑的自己。久而久之,我开始脑补了。看他们这反应,重则通敌卖国,轻则奸淫掳掠,是跑不了的。也罢,来都来了,跑也跑不掉。
只是有时候被油炸的时候,会突然地愤怒起来。好冤,是该改过自新。可是我究竟做了什么?鬼友们也是忙着受刑受难,没空搭理我,只是说了一句。这里觉得自己有天大冤屈的人。多了去了。正如那个标号7922的,据说是手下101条少女命案的连环杀人犯。他的冤屈在于,明明是那些少女勾引的自己。而所谓勾引,不过是穿了稍微艳丽的衣裳,或是一个寻常善意的的眼神而已。他的“冤”,不过是他的“恶”的另一种说法而已。每每听到这些惊心动魄的犯罪实录,我连冤这个字,都不敢说出口。
所以漫长的岁月里,我也学会了自我开导。或是每日遭受灼肤折骨,每日被拆开组之后,我悟了。自己作为一个只有一串编号的恶魂来说,意志和人格,一点都不重要。未来和抱负,也通通没有。当受刑日程,已经公式化套路化之后,人开始麻木了,不对,是鬼都开始麻木了。这种不能称之为日子的日子,可能是一日,一年,一万年。残忍之处,不过是灵魂不灭,你就是一滩虚无缥缈的怨气,可有可无,根本掀不起什么小气泡。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边的恶鬼换了一拨又一拨。而我做鬼,也不是学不会成长。慢慢的,我将自己不知为何而死而入地狱这件事,藏在了心里。众新老鬼,见我整日按部就班受刑受苦,面无表情,波澜不惊。总是有些佩服,渐渐的,我做鬼也混到了一些名声。挺好的,名声在外,也引来了青涩小鬼投靠,虽说没有鞍前马后。聊聊天消磨漫长岁月,也总有说话的伴了。
不过,关于这个充满疑问的鬼地方。我多少有些疑惑,同样是青面獠牙面目可憎,但是总觉得自己的怨气,多少比别人少一些。大概是脑袋空空,对前世记忆毫无印象的人,本是如此吧。要恼也不知何事,要怨也找不出对象。或是怨苍天无眼,世道无情,也没多少底气。罢了罢了,疑惑时抬起双手,看到一滩难以言表虚无缥缈的“东西”,又有什么所谓呢?
不过受刑时,的确是比别人少了些撕心裂肺。油锅热是热,但是鬼没皮没脸的,能有多痛?让我愈发有一种变态的渴望:温度再高点吧,直接把人,不,是我这捋魂魄,蒸发成一丝青烟,消散在这暗无天日的虚无之地。水刑更可笑,肺在水里要爆炸了的感觉根本没有,偶尔的窒息感还是真实的,这大概是唯一让自己有还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