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第1/2 页)
下了一场轻浅的初雪,这场早到的雪,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措手不及的,还有随之而来的消息。
司空明鞍最终没有活着回来,他死了,为了保护秦冬歌而死。
那天我正在照顾昏迷不醒的司空长卿,蔺翟云神色沉郁地走进来,对我说:“秦冬歌回来了,带回司空明鞍的尸体,现在往周府去了。”
我呆呆失神好久,突然发疯似的冲出房门。
周府,阴翳在灰蒙蒙的天色下,雪落无声。
秦冬歌还穿着战场上铜色的兽口战甲,上边沾满了早已干涸的血渍,斑斑驳驳的像生命的疤痕。
司空明鞍横躺在他的双臂间,脸上的血迹早已擦得干干净净的,不像死了,更像是睡着了似的。
“他是为了保护我而死的。”
秦冬歌低着头,那张脸遮在长发下,模模糊糊的看不清表情,声音像是机械发出似的,一声声,一遍遍,毫无波动。
“那天萧家大军攻破谥水关,我和他掩护周逸撤退,箭雨射来的时候,他把我挡在身后。我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说我是妍儿的丈夫,要活着回去照顾妍儿,不能死在那里。然后他就哭了,他说他不想死,他也爱妍儿,想要给她幸福,明知道没有结果了,还想继续等下去,死了就不能再等了。他说他答应妍儿的,要活着回去。”
秦冬歌终于抬起头,大家终于看清了他的脸,满面是泪。
“妍儿,他临死还想见你一面,你过来见见他。”
他将司空明鞍的尸体小心翼翼地横躺在地上。
他们两人曾经是兄弟,因为一个女人反目成仇,也因为爱着同一个女人,成为这个世上最了解彼此的男人。
谁为谁生,谁为谁死?一直到这一刻,他们还是全世界最好的兄弟。
苍白的脸已经遮盖不住伤痕,哭泣声也掩盖不了心碎的剧痛。
周妍走过去,跪在地上,轻轻抚着司空明鞍的脸,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第二天,他们夫妻俩一起把司空明鞍葬了,就葬在他们小时候经常玩的那个山坳里。
小雪停了,天放晴了,空气依旧寒冷。
风在山头剧烈地吹着,将天际的云翻滚着吹向苍穹的尽头,向世人讲述了一个关于友情、爱情和忠诚的悲壮故事。
一个人生命中的温暖就那么多,全部给了爱,死了就再也不会微笑了。
我哭了,仅仅是因为生死的离别。
周妍却笑了,仅仅是因为想起了那个承诺她会活着回来的男人。
承诺不过是一种谎言,是一种美丽的欺骗,可就有人愿意为了它放弃一切。
事后秦冬歌不作休整,立即马不停蹄赶回锦州,周逸还在一个人抵抗萧家大军。
临行前秦冬歌对周妍说:“等这次金陵之危解了,我就卸甲归田,带你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再也不管这世上的纷纷扰扰了。”
司空明鞍的死让他明白,活着是未知的,你永远也不知道厄运什么时候会来,突然带走了一切,微笑,快乐,健康,生命……当我们能活着的时候,就应该尽情享受生命的恩赐,就应该和最爱的人好好地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到老,到死。因为人生,容不下任何一点奢侈和虚度。因为生命只有一次,没有了,就再也无法拥有了。
他说:“妍儿,等我回来。”
秦冬歌走的那日,西风萧瑟,雁鸣凄凉,如同苦苦哀求的挽歌。
然而,每一个说要回来的人,最后都没有活着回来,战争带给人们的,永远都是天人永隔的离别。
秦冬歌最终还是死了。
在司空明鞍死后第七天,萧家大军夜袭锦州巴郡,危难之际,为让周逸的军队险中求胜,秦冬歌单枪匹马冲进敌军阵地,大乱敌人阵脚,连斩两员大将,并重伤萧家统帅萧晚月,最后被路遥斩于马下。
萧晚月念他是个英雄,命人把他的尸首送回锦州交给周逸。
我听闻这个消息,如坠冰窖,哀痛过后,余下惊骇。
萧家此番进军,竟如此锐不可当,就算派出周逸、司空明鞍和秦冬歌三人都难以力挽狂澜。
是我太过托大,还是萧家之前一直有所保留?
蔺翟云怀疑,他的叔叔蔺云盖多半也在萧家大营中,所以他的那些破敌计策才会被悉数破解。
随着江北阵地一日日沦陷,我心中的忧虑日盛,难道金陵当真要失陷在我手中?他日司空长卿醒来,我有何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