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第二章 灯下尘(八)血色溅流年(第2/2 页)
那笑里不知是轻蔑还是了然。
“呵,”她一声轻笑,道:
“我只取一朵,权当我用耳玉和新夫人换的罢!另外的”
她䁾了一眼一旁如花似玉的新嫁娘:“少主还是用来救旁的什么珍惜的心儿、肝儿吧,别让我这贱命平白白糟蹋了去!”
那眼里仍旧是满当的笑,眼底却有一丝绯色稍纵即逝、无人察觉。
这是故事的最后一幕,听闻第二日,即大婚当天,百里释冰只身杀入仓央。
他手中的景烁繁星刀已比上晏安歌的脖子。
他说,你负的人要用命来偿。
晏家少主一身喜袍,脸上神色无喜、亦无悲。
半晌,百里释冰的刀终究还是没能落下。他颓唐地松退了刀柄,锋利的刀刃却已入颈三分,殷红的血淌在新郎官雪白的喜服衬里上,鲜艳夺目。
“我很想杀了你,可我答应了她不会杀你。”
百里释冰以刀顿地,往昔如春水溶冰一般的双眸里背负着料峭寒冬。
“这是她给你的新婚贺礼。”他反手从后背解下一副七弦琴,那上头的银色弦线在满堂龙凤红烛照耀下,散发着幽幽寒光。
“她祝你们,百年好合。”
百年好合,说罢这四字,他经不住冷声一笑,放下琴转身扬长而去。
那之后,没人知晓百里清眸去了哪里,人们纷纷揣测,或许她和百里释冰一同归隐,从此浪迹天涯。
亦有人说,百里清眸未将那朵梦昙带回章尾,而是将它顺着仓央宫外的金边河水,飘走了。
而她自己,也因鲛珠寒气凝结成了冰霜。她的愁肠化作千古冰玉琴弦,冰心化作水晶拨片,制琴作为晏安歌大婚贺礼。
南澄叹了口气,道:“而那朵梦昙,就流落到了人间。”
故事讲完了。
一直处于打发寂寞、催着南澄讲来故事结局的我,这一刻却没有言语。
我心里蓦的浮现起百里清眸曾说过的话:
她说,我睁开眼第一个想要看到的人是他,阅人无数之后镌刻在眼里心里的还是他。于是我奢求离开这世间看到的最后一个也是他。
她说,我平生有三个心愿,看着他、看着他、看着他。
但老天终究还是驳了她的夙愿。
她睁眼那日身旁没有他,她离开之时身旁亦没有他。
她未能执他之手,共他白头。
我想,或许在百里清眸的生命里,晏安歌只是过客。
只是当流年逝去,晏家少主是否还会记得,曾经的两小无猜;
是否还会忆起,他为她讲过青鸾火凤的故事;
还有曾经借着故事,许诺下的一生一世。
只是那时候,他以为自己会是钟情的青鸾。而如今,她才是有意殉情的那一个。
那些所谓的情谊缱绻、铮铮誓言,什么天上人间会相见,什么且以深情共白头,都不抵现实利益侵蚀。
从来风花雪月动人。他终究还是为了权位,放弃了她。
“若要娶清眸者,必自降天职,贬为凡庶。”
也许正如南澄所说,上河之水天际流。他将是前途无可限量的晏家继承人,将来要多少好女妙妇没有,何必为了区区一个,断送大好前程?
此时,房中青玉案上,那炉为听故事而点的心字沉香业已燃尽,但浓郁的残香却迟迟不舍散开。
我一时间有些恍惚,望着灯火下那缭绕的烟雾,恰似前尘往事,攀上冰冷的心头
我以手支额,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
也罢,或许就是因为梦昙花与无来果都太过难得,人们就为它编造了这么一个曲折婉转的故事。但故事终归是故事,不是现实。即便不好,也不可沉溺其中劳了心神。
————第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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