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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100上上:为身计软硬兼施,慎军谋腹背受敌(第1/2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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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五月,农忙官也忙,百姓忙着收麦,官吏忙着收税。这还是太平时节的忙,如今年月乱了,又添了防备草贼一事,官衙里便更显得焦头烂额,自从雷泽吃草贼打破后,濮州刺史韦浦便一直处在惶恐之中,日间酒多饭少,夜中醒多睡少!少了一县的夏税不说——罹了兵祸,朝廷是有减免之例的。而是他因此多了一道疤痕,必然会给人以口实,加之他与韦保衡的过从,什么罪过罗织不出?轻则褫官,重怕不得要远贬岭外!

为此他思谋来思谋去,也无外乎两条道,一是及早离开这个动荡之区,更求福地;一是设法驱除境内草贼,转祸为福。前者并不容易,当日他营求此官,时任吏部侍郎的郑畋便以为不可,如今领吏部的郑从谠更是固陋得很,钱是不买动的。只有尝试是去托中书舍人崔沆,毕竟是韦氏姻亲,韦殷裕之死如何着也怪罪不到自己身上来的,他是遣了人去了,现在还没有回信。

驱除境内草贼更是不易,王仙芝这伙人便是濮州人,衣锦还乡,狐死首丘,加之东面诸镇正在诛讨庞勋余党,今既得了雷泽,便没有他走的道理!除非是吃了败,他倒是不惧出兵的,可是如今城中兵马都握在兵马使李承佑手里。这厮是大府军将,直接受命于节帅薛崇,负责一州之军事,他这个刺史只能参谋佐议。李承佑倒是有礼的,开口便是受命之日,相公再三面嘱,告以持重,但以保守为务云云,三千甲士就是坚卧营中不动!

韦浦好容易偷了半日闲,在后衙水亭竹床上袒腹卧着,一思谋起这些事来,五脏六腑便又火燥起来,再也躺不住,坐起踩木屐下地,临栏杆望斜晖,拍栏杆对新荷咏道:“碧荷生幽泉,朝日艳且鲜。坐看飞霜满,凋此红芳年!”他还年轻,四十不到,盛夏畏霜,何其悲也!再三咏罢,一声长叹,便听见亭外有人远远的轻咳了两声。

“谁在那儿!”

韦浦高呵一声,几个伺候的彩衣婢子惊疑相视,未敢应声。曲径处便走出了一人,身着墨绿窄袖襕衫的,着巾穿靴,身肥脸阔,不用细看也知,是他的亲吏崔铭了。韦浦将绸衣结了带,重又坐下了,不再去叹“结根未得所”了。

“药芝,我自便了!”

韦浦作为世家子该有的礼仪他都还是有的,燕服见公服,可谓不敬,俩人情谊虽熟,这句话是不得不说的。提起冰盘中的玉壶斟了一杯清补凉汤递过去道:“夫人所调四味汤!”自己却倒了一杯酒品着。崔铭笑道:“何其幸也,先有耳福,又有口福!”品着一手便解开了团领,也露出一颈半胸的白肉。崔铭乃移天崔氏的疏族,崔铉未致仕日一直在其幕下,韦浦得濮州,人情转托,便随在了身边。崔沆那里的关节,也是交予他经营的。出身相似,祸福相倚,故也格外近密。

韦浦没有告诉他那诗是李太白所写,问他可有了好消息。崔铭点头道:“王仙芝离开了雷泽!”韦浦欢喜,杯中酒也泼洒了过半:“往何处去了?”崔铭道:“巨野!”韦浦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连道了几个好,道:“李承佑可知道了?”崔铭道:“便是他转告的。”

“他可有话?”

“没话!”

韦浦踱着道:“药芝,此时若遣兵往雷泽岂不大妙?既可有复雷泽之功,又可以抵草贼之背!”崔铭叹声道:“我亦如此相劝,可彼只是说军情已上报大府,若有府命,死不敢辞!”韦浦一脸愤怒,点着手指道:“此人虽号老宿,其实大是庸碌,岂不闻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也怨不得当日高千里在府,弃之如敝屣!”痛诋了一番,又道:“药芝,与我上书大府,陈此策而弹击之!”崔铭应了,又道:“夏至将至,大府可要备一份礼?”韦浦连连点头,军兴之际,节帅权重,生死皆在彼手,安得不送!

“我不惜财,务要如愿!”

天平节度使薛崇与感化军节度使薛能虽然同出河东薛氏,两人的出身却完全不相同,薛能是汾州才子,刻苦成名,进士及第。而薛崇却是正经世门之子,他的高祖父便是“三箭定天山”的平阳郡公薛仁贵,曾祖父薛楚玉官至范阳节度使,祖父便是随安禄山反唐又归唐的薛嵩,生封平阳郡王,死赠太保。

生父薛平,穆宗长庆元年(821年),成德节度使田弘正为兵马使王廷凑所害,与幽州朱克融联兵叛乱,魏博逼杀节度使田布,拥史宪诚为帅,大乱河北,旋又波及河南,宪宗所平两河方镇大有死灰复燃之势,平卢卒哗变驱青州,薛平时任平卢节度使,空坐府城,散家家财,募兵两千击破之,成为乱流砥柱,河南乱而不乱,实为首功,因此累封韩国公,以司徒致仕,死赠太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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