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100上下:为身计软硬兼施,慎军谋腹背受敌(第1/2 页)
崔铭的书子是当日送往郓州的,第二日近午时分薛崇便有府帖到衙了,有了新的处分,将濮州城的防务以及州兵的指挥权交还了韦浦,但是并没有明确责李承佑以收复属县之效。
“老子亦是大猾,收人钱财却不了事!”
韦浦在中堂看了书子便肃了脸,转到后堂廊上却忍不得咋出声来,自己这注大钱莫非是与李承佑买方便?自己只得两千州兵,用了守备便无一兵一卒可用了!崔铭在后面默了一会,道:“君侯,似亦不然!李承佑既无城守之责,岂得卧受钱粮?节帅所以无进止处置者,盖是禀法家之道,无为于上,责成于下也!”韦浦道:“那又如何?动与不动岂奈何得那厮?”崔铭道:“但以理说之,以势逼之,心不动身也得动的!”
第二日天还未明,临濮县便来了急报,说昨晚三更时分有草贼数千打城,幸是城中有备,不然早已吃贼破入,请求城中速发兵马援救。天气炎热,蝉彻夜噪着,水亭又多蚊虫,韦浦是一夜未得好眠,接了这报,便呼人去击鼓,也不用点心,穿了公服便走。
濮州是上州,刺史品阶为从三品,官服是紫袍金带鱼袋,袍服用上等鸟眼绫制成,当胸绣鱼鹰纹,缀以无枝叶散答花。则天制礼,文官绣禽,武官绣兽,刺史统一州军民,有护民养民之责,鱼鹰能驱恶鸟捕鱼以养人,故绣之以为饰。
韦浦之官虽是托关节得来,德不配位,身容却与这袍服相得益彰。众文武排班登堂,见其神情肃厉,似有重忧,都不免有些惴惴,落了座。崔铭便将临濮送急报的传唤进来,年过五旬的兵马使李承佑尽量低着头,他身材宽大,须发带白,面容黧黑,穿着赤红戎袍,铜銙革带上挂着腰刀、短刀等七事。他其实是长安人,十三年前才作为李穜的部曲到郓州,李穜文臣,人称“朴重有文,直而不讦”,物以类聚,他也是这么个脾性。他坐在右列首席,下首是州大将王皋。
王皋本是浙东穷民,咸通初裘甫大闹浙东,彼往投之,因其悍勇敢斗很快就做了将。王式来剿,义军节节败退,他便投了官。十五年间迁转数地,到濮州也有三年了,年岁四十不到,自知出身不好,衙堂之上并不多嘴。因着王式的关系,韦浦对他还是颇为青眼,说不定一年之后这厮便转到王铎衙中去了。
送急报禀完,便磕头请求速发兵马,嚎啕不止。韦浦在大榻上就拿眼扫看李承佑,崔铭呵住报的道:“公堂之上,岂得喧哗!且下去歇了,刺史自有处置!”报的收泪退下,韦浦便问众人的意思。一堂人也知道这话其实是在问兵马使,故都只望着李承佑。不想末席却拜出长健汉子来,孔目郑汉璋看时,却是州校王朗,此人乃濮州土着,是中兴名将琅琊郡王王栖曜一脉的亲族,其父本是王栖曜之子河阳节度使王茂元的部曲,王茂元死,回原籍做了州将,父死子继,由州卒升入军校倒是刺史的恩典。
王朗拜了起来,扬声道:“大人,王仙芝这厮我是极知道的,要说走盐欺善,这是他的能耐;好勇斗狠,这是他的能耐。要说提兵驱将,破军破城,嘿嘿!借孔圣人一句话‘军旅之事,未之学也。’贼虽多,亦不过乌合之众,但出兵两千,击鼓往援,贼必望风逃遁!”韦浦点头,望着李承佑道:“兵马以为如何?”李承佑道:“君侯,贼情未明,未可轻举。”
崔铭道:“草贼盖洪以数千之众攻打临濮,此事甚明,兵马谓之未明,实在令人费解!”他的职事是“掌书记”,顾名思义,便是长官的首席秘书,本来是幕吏之名,没品没阶,到了这时却也转入流内,有了从八品的职阶。当然职阶是职阶,作为长官腹心自然而然也就有了近乎长官的权威。
李承佑道:“王仙芝挥军东攻巨野,却有偏师在临濮,一东一西,必有虚实!”崔铭道:“兵马以为何虚何实?”李承佑道:“王仙芝江湖巨盗,悍勇多智,是难测也!”崔铭不由地露了笑,言不敢言,动不敢动,真钗裙之妇也!
韦浦紧蹙眉头,问道:“王皋,你以为如何?”王皋拜出道:“大人,末将早年无状,曾入贼军,颇知贼性。凡朝廷发军,先有庙算,路径方略,无不早定。贼军则不然,只如乱鸦野狗,东南西北,唯意所至,有利则争赴,无利则哄走。一东一西,故无足奇。今大府兵马已动,州中若不出援,则王仙芝必离巨野赴临濮!”韦浦抬手道:“公所论是矣,如此则临濮必陷!”崔铭道:“临濮陷则草贼必然鸱张,州城昼闭就在目前!”众人耸动,纷纷点头。
王朗便怒目朝李承佑嚷道:“兵马既着男服,安得畏贼如虎?”李承佑脸重没什反应,骑将张晏早按刀嚷了出来:“州校而敢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