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章 丧礼的看客(第2/3 页)
密。”程行龃适时展露几分破碎:“本是家丑不可外扬,你昨夜碰巧遇见这桩恶事,我心头也难过——有亲不能认,有血脉不能传承,我也苦,更何况那程大老爷殴打我的亲母、肆意凌辱仆从、折辱我身为长子的尊严...外人看来我是光鲜的程家大少爷,只有我知道我心头的苦和伤。”
山月深吸一口气,默念小不忍则乱大谋——暂不提弑母炽焰之仇,只凭这男的这些不要脸的屁话,她都很想刀了他。
程行龃又吠了几声,夜幕便落了下来。
正堂率先响起一顿高亢的恸哭,紧跟着报丧的人四下奔走,不过半个时辰,整个程家都笼罩在了断断续续的哭啼声中。
哭丧停灵摆在外院,以程行龃为首的孝子贤孙跪在院子里痛哭,程家耳闻中的二老爷终于现身,与程大老爷相似的身形,一步三叩首地哭着磕头拜丧。
程二老爷一边哭一边飞扑到棺材边上死贴着不动,嘴里都是“大哥可怜”“大哥辛苦”的哭丧话。
他身后跟着二太太何氏、两个小少爷和小姑娘,最后坠了个绣楼出来的丹凤眼何窈娘。
何窈娘不自觉地拿眼去扫山月。
二太太何氏扯了她一把,不知附耳说了什么,何窈娘这才把眼光收回来。
人来人往间,王二嬢急匆匆地一眼锚到山月,先把她扯过身,上下打量一番后才松了口气:“狗日的,老子急得不行,生怕程家鬼打墙害了你,差点喊那根麻猫儿去城东绸庄报信——五爷一定救你出来!”
那根麻猫儿就是周狸娘。
虽然能听懂,但王二嬢喜欢给人取外号的爱好,到底什么时候能改?
山月单手按了按王二嬢,示意她莫慌。
王二嬢余光瞥见跟着二房的何窈娘:“...他们也没动静呀?”
山月神情平淡:“看客都没到位,搭台子唱戏给谁听?”
又扫了眼巴在棺材不松手的程二老爷:“唱戏之前,确认票根无误,也是桩要紧事。”
看客在停灵第三日到了。
程家老家在陶宝镇的蛇尾村,一来一回正好三天,程家人丁兴旺,程大兴又是程家这些辈代里最有出息的后嗣,程大兴报丧,几乎半个村子都来了,拖家带口地在灵堂哭丧,七八个白发苍苍的耆老不能哭,他们是老辈儿本不用来后辈的丧礼,却也来了。
程二老爷急匆匆地疾跑入灵堂,一见宗族耆老,当即呼天抢地地噗通跪下痛哭:“阿拉哥哥欸!给你正公道的人终于是来了欸!大大伯伯!爷叔姑爹欸!哥哥欸,你睁开眼看看啊!”
堂外孝子贤孙哭灵的声音戛然而止。
山月默默向后退了半步。
段氏头顶包着白麻布,双眼红肿,单手掐帕子哭骂程二老爷:“小叔叔,你,你,你在灵堂杠甚胡话!你大哥还躺棺材里咧!”
程二老爷翻身便爬起来,单手指向段氏:“我且问你,我哥哥究竟是怎么死的!”
段氏大惊:“怎么死的?!你还有脸问他是怎么死的!?你天天扯着你哥哥吃酒吃肉,吃得肚子比瓜还圆!曹大夫一早就说叫他再莫饮酒,吃素吃斋...你们都不听的呀!这回好的了!卒中!中了风!扭头一歪就倒地上了,眼睛一闭就再也睁不开了!”
段氏也恸哭:“我那苦命的夫君,业未成、儿孙未立,年纪轻轻草草辞世—”
“侬放屁!”
程二老爷怒喝一声,冲到棺材旁,将罩在尸身上的白布一把拉开:“我仔细看过了,哥哥脑袋额头上、耳朵旁边就有两处淤青!
”一边说,一边骑坐在棺材上,将程大老爷的尸首一把拉扯起来,终于看到了后脑勺:“后脑侬大一个缺!侬告诉我是中了风地上砸的?!往哪里砸能一下砸出三个患处!”
王二嬢咽了口口水,低声同山月道:“狗日的,卖药的都会破案了,这世道是真变了。”
猫会游泳,狗会飞,花朵围着蜜蜂追。
利益、地位、人情,甚至无聊的趣意驱使下,人这种东西,什么做不出来?
山月平静眨了眨眼,余光扫到从院外匆匆赶来的程行龃。
程行龃怒不可遏地扬声:“二叔,你僭越了!死者为大,你这般行径岂非叫我爹死不瞑目!”
“阿拉哥哥是被人害死的!我不揪出来真凶,他才死不瞑目!”程二老爷语声高亢,额头的青筋都震荡出来。
段氏柔婉一哭,反身同程家那一伙宗族耆老柔声哭诉:“...小叔叔魔怔了,摔下去、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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