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第2/8 页)
泰莱莎不是马赛人。她来自北方,是利摩日人。尽管如此,她在马赛感到非常舒适,至少一开始是这样。”这老翁像所有的老人一样健谈“我妻子很漂亮。可惜她比我年轻许多。当我有一回行船回家时,她不在家。她留给我一封信。”老翁用一根长绳从海里吊出一瓶啤酒,打开瓶塞,拿手背擦擦瓶颈,把瓶子递给昂热拉。“您喝吗?”
&esp;&esp;“在这种烈日下不喝,谢谢。”昂热拉说。
&esp;&esp;“您呢?”
&esp;&esp;“我也不喝。”我说。
&esp;&esp;老翁把酒瓶举到唇前,喝了一大口。细浪沙沙,拍打着我们脚下的台阶。“您知道,那是一位来自格拉瑟的含羞草种植人。我认识他,模样儿很英俊,跟泰莱莎同岁。她在信中对我写道,她爱这个男人,他也爱她,我得原谅她。”
&esp;&esp;“您原谅她了吗?”昂热拉问。
&esp;&esp;“我可是比她老得多。”老翁说,将瓶子重新沉进海水里。
&esp;&esp;昂热拉望着他。
&esp;&esp;“难道不是吗?”老翁问“我不该原谅她吗?”
&esp;&esp;昂热拉仍然盯着他。
&esp;&esp;“好吧好吧,”老人说“我从来没有原谅她。我永远也不会原谅她。我恨她。”
&esp;&esp;“噢,不,”昂热拉说“您要是恨她,那您就会原谅她,早就把她忘掉了。”
&esp;&esp;“夫人,”老翁说“从来没人这么对我讲过。是的,我从没恨过泰莱莎,一直爱着她,时至今日还爱着她,虽然我连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但这不要紧,不是吗?”
&esp;&esp;“压根儿不要紧。”昂热拉说。
&esp;&esp;“先生,”老翁说“我祝贺您。这位夫人拥有伟大的心肠和清醒的理智。这夫人是个了不起的女人。”
&esp;&esp;昂热拉听后望望我,仍然笑吟吟地攥紧我的手。她一笑,眼角外围就形成了许多纤细的小皱纹。
&esp;&esp;“当时我又喝起酒来。”这时老翁又说道“很长时间内一切还可以。后来我遇上了不幸,在海上。我失去了我的船长委任书。我不再是船长了,永远不能再上船了。”
&esp;&esp;“多可怕。”昂热拉说。
&esp;&esp;“不及另一件事可怕,”老人说“远不及那么可怕。有各种各样的工作。我沿着整个海岸工作过,从马赛到芒通。后来,重活再也干不了啦,我就找轻点儿的——最后干起了这个。我在这里非常快活,我在安提伯斯海岬有朋友。只是每当我想起泰莱莎”
&esp;&esp;“是啊”昂热拉说。
&esp;&esp;“但我不再想泰莱莎了。”老翁说“我永远不再想她,永远不再。不,多年来就不再想了。”他坐到一级台阶上,端详着他的那双皴皱的大手。
&esp;&esp;昂热拉拉我走开。
&esp;&esp;“走吧,”她说“他现在根本不知道我们在场。他神游在泰莱莎身旁。”我远远地听到教堂钟声敲响了。现在是两点差一刻。“咱们得赶紧。”昂热拉说。
&esp;&esp;“是的。”我说。
&esp;&esp;我们并排登上台阶。它通往一条连接码头和属于“海岬酒店”的“岩石乐园”饭店的小径。它们相距只有几百米。我看到许多人在饭店下方的岩石平台上晒太阳。我想起李兹-泰勒、里查德-布尔顿和西班牙的王位继承人唐-卡洛斯,那位流亡的希腊国王和他的妻子,许多王子、公主、伯爵和公爵,坐着美国的钢铁亿万富翁的那一桌,想起了科尔德-尤尔根斯、亨利-基辛格、印度公主和所有的其他人。我在“岩石乐园”遇到过他们,他们坐在平台上喝他们的开胃酒。正因为有这么多富甲天下或大名鼎鼎的人物来到此地,我才要求跟那个人在“岩石乐园”碰头。我突然想,我可能是疯了,我的计划令我陡生恐惧。如果身旁没有昂热拉,我会当场转身逃走。但我不知道逃往何处,因为在发生过那一切之后,在我做过那一切之后,事实上我已很难逃脱了。但昂热拉在我身旁。她拉着我的手,因此我继续沿着深蓝色大海上方的小路走,走在深蓝色的天空下,走在橙树、橘树、松针树、棕榈树、杉树、桉树、玫瑰、丁香和开着金黄色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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