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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元姐姐!”拓拔谌惊讶了,“你不是已经睡下了吗?”
“是啊,我睡下啦,可是梦里看见有个小笨蛋拿走了吃的,所以我又醒啦。”元疏忆笑着打趣她,又好气又好笑“你若说那饼是祭品不就好了?害我还要落得跟逝去之人抢东西吃的下场。”
黄花麦果,取鼠曲草嫩汁加入适量面粉猪油,于清明扫墓时最为流行,三五亲友相约给逝去之人做的食物。
摇摇头,拓拔谌很是不好意思的道,“小时候给祖先做贡,娘亲做出来的黄花麦果饼大多数都进了我和爹爹的肚子里,可是娘很生气,说那是死人吃的东西,活人吃了会遭殃的。可是那东西真的很好吃,所以我都把它当成寻常的吃食了。就想着让姐姐尝尝的,可是又怕姐姐顾忌。”
“放心,我不忌口的。”元疏忆冲她眨眨眼,笑着道,“也不在乎什么尘世规俗。不过——”
“不过在端午节给你爹送这个,不会被人看见么?”元疏忆说着话走上去垫着脚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将目光定往清亮月色下美得如梦似幻的河水,低声道,“上次那个疯婆子说的话我不是很理解,现下我可是终于明白了。你爹……是不是溺死的?”元疏忆转过身盯着拓拔谌月色下更显苍白的脸,“你们村里……是不是神鬼之说盛行?”
像是在回忆过往的苦涩,又像是在沉浸在回忆里的甜蜜,拓拔谌嘴角扬起又放下,摇摇头,看着清澈的河水,叹了口气,“什么都瞒不过姐姐。”
她们村里何止是盛行神鬼论,怕就是风行都不为过。
村里的人若是病了,都很少去看大夫,反而请个巫婆跳大神的比较多。
“所以你从一个富家小姐变成一个穷钓鱼的,也是这个原因?”元疏忆听不出什么感情的问。
“嗯……”拓拔谌哑着嗓子回了她。
村里人相信神鬼,自从她爹淹死在河里以后,有许多人就说她爹的灵魂还在这河里,成了水鬼,会逮住机会就抓住村里人当做替身,污了这河水的洁净,让他们的子孙后代世世代代都不得安宁。为了平息村里人的恐慌和愤怒,她娘只好拖着病体请道士巫婆每日在河边作法,只是道士巫婆又哪里是那么好请的,不说每次都索要大量的作法费用了,就是一张符纸都要好几十两银子的,连带着要为她娘治病,久而久之的,也就掏空了她们家的家底。
“娘死后我也就不请那些道士巫婆了,不然可能连我们家的祖屋都要卖掉了。”拓拔谌苦笑,“昨天带着姐姐去的田地,是我们家最后的几块田之一了。”
“那剩下的那些田地呢?”元疏忆皱眉,“我记得昭国是不允许私自交易土地的,难不成你们都卖了?”
“山高皇帝远的,都快饿死了还哪里顾得及国家的法令?”拓拔谌摇摇头,“皇上就是不识民间疾苦才这样颁布法令的。”
远在京都,现在正在寝宫里批阅奏折的拓拔继突然打了个喷嚏,小声自言自语道,“是谁再说我坏话?”
第51章
回到杨木做成的大门前已经是半夜,月亮照在锁在大门的石锁上,熠熠生辉。
拓拔谌手里提着的灯还在尽职尽责的发出它微弱的光亮,为主人照明,空荡荡的祖屋里从门板里的缝隙看进去黑黢黢的,却不会让人觉得会有妖魔鬼怪从里面跑出来,也不会生出来让人害怕的情绪。
忽明忽暗的灯光下,两个人的影子被拉的老长,歪歪斜斜的重叠在一起。
元疏忆轻轻的动了动鼻尖,从空中传来庭院里她摆弄的花草的气息,还有青石板沾染露水的味道,隔着一道门板,或者是隔着一道围墙,慢慢的慢慢的飘进她的鼻子里,渗进肺腑里,都是温馨而明暖的。
就像两个人此刻还交握在一起、不惧冰凉寒露的手。
找出钥匙,开了锁,元疏忆扶着拓拔谌慢吞吞的往主卧走。
以前她听梁絮虞说过一个瞎子和瘸子的故事,说是为了走夜路,两个人相伴而行,瞎子背着瘸子,瘸子给瞎子指路。当时她只是对这个故事报之一笑,并深深的嘲笑了一下梁絮虞那漫无边际的浪漫情怀,可眼下,此情此景,她却不知不觉的就想起了这个故事。
拓拔谌因为怕吵醒她没有拿自己的拐杖,而她手里的灯也快没油了,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里,那微弱的灯光实在是照不亮脚下的道路。
她搀扶着拓拔谌往前走,拓拔谌给她带路。
就像是故事中的瞎子与瘸子。
草原上的冬天总是来的那么早,而雪下的又是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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