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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招手了,会翻身了,会坐了,会爬了,会走了,会叫爸爸妈妈了,心里的喜悦自不用多说。他觉得自己未完成的那些梦想又有了死灰重燃的希望。于是他教儿子“人之初,性本善”,教他“床前明月光”,儿子很聪明,一教就会。可是并不理解其中的意思。那天,他教儿子“苟不教,性乃迁”这句时,儿子指着正在吃食的小狗说:“这只狗不叫……”逗得他哈哈大笑。
可是不久,就能听到儿子语音清楚地背诵:“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
“名——俱——扬!”这三个字儿子一定会高声地,一字一顿地朗读出来。好像颇为自豪。
还有一次,他和儿子在一起玩。
“敬礼!”他学着军人的样子,右手刷地举到眉梢。
儿子看了,也喊道:“敬礼!”两只小手都举起来了。
他大笑了,对儿子说:“儿子,你这哪是敬礼啊?是缴枪投降了吧?”
然而妻子冀娟娟对他依然冷漠。
那天晚饭后,孩子已睡下了。他正在收拾碗筷,妻子冀娟娟跷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看电视,忽谈及好友小丽现在都搬进别墅了,那叫一个敞亮!同学阿梅也做了科长夫人了,看她眼睛都快瞟到天上去了,那叫一个得意!连就最不济的小齐都发了,那个生意做得火啊,是大把大把地数钞票啊,那叫一个舒爽!
这段演讲里潜藏的意思,他是心里明白的。然而他就是不说,看她还能说出些什么。
果然,比兴完之后,她很快就直切主题:“看看你那熊样儿!工作多少年了,一家三口还窝在60多平米的破楼房里,看看,你看看,这洗手间,阴暗潮湿,每天漏多少水!这墙上都裂了多深多长的口子,你说这不是破旧危房是什么?这还能住人吗?嗯?好,先不说这个,你说说你都做了多少年科员了,少说也有六七年了吧,什么时候才能混上个科长当当呢?叫老娘也尝尝做官太太的滋味!哼,我看你是没戏了,你又不会在领导面前装孙子,又不想请客送礼走路子,光知道傻做苦干,能成什么大事?你看人家小李,比你进机关还晚一年呢,上下疏通,领导面前说得多好听,这不都升了副科了?和人家比,你丢不丢人?你不嫌丢人老娘我还嫌丢人呢?林健,我真瞎了眼倒了八辈子霉了,跟了你这个中看不中用的家伙。这辈子怕是没有出头之日了!”说着,哇哇地大哭。像是长江决了堤似的,一泻千里,汹涌澎湃,势不可挡。
他的自尊被她恣意践踏,刹时怒不可遏,咣地把满桌子碗筷翻掷在地。孩子被惊醒了,大哭起来。
妻子冀娟娟更是痛苦:“这日子可没法过了!老娘辛辛苦苦操劳把持着这个家为的谁啊?我真憋屈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痛苦的结果是,她当天夜里就收拾了衣服包裹,带了儿子的奶粉玩具,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娘家去了。而他林健自然清静了一些日子。然而好景不长,恶运一个又一个地向他猛扑而来。
2 工作丢了 老婆跑了
是的,也许一切的霉运都是从那天开始的。早晨,他,林健,像往常一样乘坐拥挤不堪的公交车去局里上班。是的,拥挤不堪,除了占了座位的少数几个,绝大数人都被挤得伸长了脖子,胀红了脸。每个人都力所能及地发挥着自己的优势,试图抓住扶杆、把手啊的一类东西。人还在不断地涌入,好像这辆已然不堪重负的公交车还能好客地容载下无数的人。林健,尽管他还幸运地拉住了一点车顶的的扶杆,却还是被挤伸得不起腰,蹬不直腿,气喘吁吁。如果不是碰巧车体还设计安装了车壁车窗,如果不是还有旁边那些坐着的乘客满腹牢骚的阻隔,林健他真的会被挤到车外面去。就像我们看到过的那种电影画面,一架正在万米高空航行的飞机,飞机内的乘客正在安静地聊天,用餐,打盹。忽然飞机的一块顶舱被大风掀了去,人忽然看到了蓝格莹莹的天空,急剧动荡的白云。在万米的高空,想想这有多恐怖!寒冷刺骨的风迅速侵入,舱内失压,一些没有系好安全带的乘客被吸出了。就像古代壁画描画的飞天一样,这些人白日飞升,再也寻不着踪迹。
林健的心忽然很沉静,就像他就是那些从万米高空飘落的人。
他在云海雾气中飞腾,看到下面那些山峦河流竟像沙盘上堆积成的微缩景观。城市则是块灰蒙蒙的不规则阴影。
他像上帝一样俯瞰人世。不,他就是上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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