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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斯特·加克金把波太太的性格定位明晰化,塑造成一个自信、宽厚的仁者。成为联结康妮与克利夫的情感枢纽,也是推动情节发展的因素。这一改动十分重要,因为小说是语言艺术,可以反复观看细细品味。而电影是视觉艺术,是一次过的,不可能停下来反复观看。电影家必须确定一个可以在瞬间被观众认同的具体形象,赋予明确的性格特征。使思想变为可以直接感觉的,为整个系统服务的形象,从而使观众无障碍地进入规定情境。
影片《查泰莱夫人的情人》的某些对话很有文学品位。例如,康妮无意中看见梅勒斯的肉体后与克利夫关于脸和人体的议论。康妮认为,许多古代雕塑所以能够打动人的重要原因是因为没有脸而只有人体,人脸可能凝固虚伪,人体则让人看见生命的瞬间。这可能是康妮第一次反驳克利夫,性的觉醒说到底是人的觉醒。
议论过后。当天晚上,康妮抚摸自己的身体。居斯特·加克金把她的抚摸与梅勒斯的抚摸叠化在一起,把两个不同质感的肉体和不同时空产生的欲望组合在一起,这种组合远远超越了一加一的叙事组合,而是一种诗意的组合。那既是欲望的苏醒,亦是生命的苏醒。康妮与守林人梅勒斯的偷情过程是她寻找自我的过程。梅列日科夫斯基对人的自我意识过程有过精辟的论述:“我在自己的身体中意识到自己,这是自我之根;我在他人的身体中意识到自己,这是性之根;我在所有人的身体中意识到自己,这是社会之根。”康妮从他人的身体中意识到自己的存在,这是她的性之根。康妮从自己的身体中意识到自己的存在,这是她的自我之根。
居斯特·加克金把偷情拍成了人性的颂歌,拍成了诗。他用送钥匙的动作作为两性沟通的象征,那把钥匙在打开守林人梅勒斯院落之门的同时,也打开了两个人的情欲之门、心灵之门。梅勒斯在一个浓雾把一切都简化为剪影的清晨为康妮送钥匙。广角镜头的大全景把查泰莱庄园的那棵大树拍得有如有意夸张的超现实主义绘画,人和大树都是剪影。这种简化使梅勒斯和康妮成为男与女两性的符号,这种简化又使一个具体动作升华为诗,很容易使人联想起伊甸园。
康妮与梅勒斯的第一次偷情是狂暴的,肉体和心灵都缺乏必要的准备。居斯特·加克金用一个激烈的音乐主题表现突然而至的狂暴。从林中偷情开始,偷情成为心灵的颂歌,每一次都出现一支由小提琴演奏的爱情主题,深情、销魂。莋爱在居斯特·加克金眼里如此美丽;情欲在居斯特·加克金心中如此神圣。
居斯特·加克金把最好的光线都给了康妮与梅勒斯。我们都知道英伦三岛以阴天居多,为了突出情欲的压抑,以及克利夫的心理阴暗,本片的基调也是阴暗的。然而,当林中莋爱使康妮真正体验到情欲的美妙之后,她再次来到林中小屋时却是一个难得的晴天,而且是一天之中光线最美、最丰富的好时光。居斯特·加克金以全片最明亮的光影隐喻主人公心灵的光明,隐喻情欲之火点燃了人的生命火焰。
而康妮与梅勒斯的雨夜交欢则拍得恍如梦幻。看梅勒斯把花朵撒在一个洁白美丽的人体上你会以为人类又回到了伊甸园。
将人体与情欲诗意化,将诗意视觉化,只有优秀的电影才做得到。在这个意义上,小说和电影没有可比性,也不应该进行这样的比较,那是两个不同的艺术“系统”。
居斯特·加克金始终让康妮与梅勒斯的偷情平行进行。以热烈、销魂的情欲与克利夫的自负、自欺、虚伪与卑下的灵魂相对照,使地位卑微的闪烁着生命的火焰,使地位尊贵的散发着卑下的气息。这种平行结构展示了两种本能,一种是美丽的、生命的本能;一种是邪恶的、阴暗的本能。当克利夫发现康妮与梅勒斯偷情,康妮旧话重提说起他当初曾经允许自己有另外的男人时,克利夫仍然只能以地位差异和可能的继承人掩饰自己的虚伪与食言。即使没有那场战争,即使他没有瘫痪,他的性格也是僵死的。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是鲜活的生命,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人性。他只关心没落阶级的成规,空虚守旧,假冒高尚。
影片最后一个段落,克利夫瘫坐在轮椅上,听到脚步声,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康妮”——来者却是波太太。康妮与梅勒斯走了,永远离开死寂、虚伪、阴暗的查泰莱庄园了。波太太关上窗户将克利夫与生机勃勃的外界封闭、隔绝。
居斯特·加克金以美为中介,将诚挚与背叛、情欲与精神、本能与超越的两极近于完美地连结在一起。这大概是他最富于诗意的、最有品位的“晴色”作品了。
居斯特·加克金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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