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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子高沉默了很久,似乎在仔细掂量。那些朝廷重臣都不敢催他,等了一阵,便有意闲聊起来。
刘师知看着顾欢,笑着问:“顾三公子是哪里人啊。”
高长恭立刻道:“我们是兰陵人。”
顾欢心里一惊,表面却很沉得住气,跟着点了点头,一脸的诚恳。
高长恭心里暗笑。他们两人这是第一次出来游玩,也是第一次联手骗人,玩了几个月,编了好多次瞎话,现在早就配合默契了。
“哦。”刘师知的脸上虽然仍带着微笑,声音里却有了一丝异样。“跟萧将军是同乡啊。”
他说的兰陵并不是高长恭的封地,而是常州附近的兰陵郡,人们通常称之为南兰陵,以便与齐国的兰陵郡区别开来。
“萧将军?”顾欢茫然,看了一眼韩子高。
高长恭心里却明白,但默默不语,也装出一无所知的模样。
见他们不似作伪,那几个大臣的神情都放松下来。华皎笑着解释:“是萧摩诃将军,本朝有名的猛将。”
“哦。”顾欢恍然大悟。
萧摩诃是陈国第一猛将,骁勇善战,现在却是陈琐的亲信。
真要说起来,他其实与高长恭也算得上是同乡。兰陵萧氏是有名的世家望族,虽然比不上荣阳郑氏、太原王氏、范阳卢氏、清河崔氏这四姓最高门,却与赵郡李氏、陇西李氏、博陵崔氏、渤海高氏的门第相当,身份很贵重。西晋末年,北方士族为避战乱大举南迁,山东兰陵萧氏也南下渡江,徒居至常州附近的兰陵郡。如今,王、谢、袁、萧四姓并列为南朝四大高门,族人满布朝野,势力强大,其中便有不少是陈琐一党,深为保皇派所忌。
他们既然是兰陵人,却不知同乡中最为有名的萧摩诃,很易启人疑窦。高长恭立刻说:“敝兄弟乃山野之人,只喜纵情山水,吟诗作赋,一向不关心朝中之事,兰陵萧氏又是豪门望族,在下等不敢高攀,因此不太清楚。”
顾欢听他说喜欢吟诗作赋,肚里笑得打跌,表面却一本正经,连连点头。
韩子高一边思索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本来还不觉得有什么,忽然看到顾欢眼中有种拼命忍耐却仍然流泄出的笑意,顿时明白了,脸上不由自主地也有了一丝愉悦。
刘师知一听,顿时大为高兴:“原来顾二公子也喜欢诗词歌赋,实是不胜之喜,可否将大作示下,老夫洗耳恭听。”
高长恭一怔,心里暗自叫苦,急中生智,谦虚着说:“各位达人才高八斗,在下实在惭愧,献丑不如藏拙……”一边说着,一边飞快地看了一眼顾欢。
那些大臣纷出言夸赞,纷用词冠冕堂皇,却都流露出好奇之色,定要高长恭吟诗一首才肯罢休。
看到高长恭隐带求援的眼神,顾欢有些无奈。众目睽睽之下,如何能够作弊?她心念电转,忽然想起,便提醒道:“二哥,上次我们在江边赏月,你不是作了一首旅夜书怀吗?不妨拿出来,向刘大人请教一二。”
那首诗其实是顾欢触景生情,顺口就吟咏出来了,当然,她才没那种才能,原作者其实是杜甫大人,不过反正他老人家差不多要等到一百五十年后才出生,现在借用一下也无所谓,不过是抒发一下当时的感受而已,顾欢便无所顾忌的拿来用了。
高长恭不善舞文弄磨,记忆却非常好,凡是顾欢曾吟咏过的诗词全都记得,反正他的就是顾欢的,顾欢的也是他的,此刻正当要紧关头,也就顾不得那许多了,当即曼声吟道:
“细草微风岸,危樯独夜舟。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名岂文章著,官应老病休。
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他的语音刚落,众人便叫起好来。刘师知很兴奋,亲自去拿文房四宝,要请高长恭将诗句写下来。
顾欢立刻跟过去,从刘师知手中结果墨条,很有礼貌地说:“刘大人,怎敢劳动您老大驾?还是让在下来吧。”
刘师知做出礼贤下士的姿态,大部分也是给韩子高看的,既然目的达到,也不便太过矫情,便笑着点头,让开两步,站到了一边。
见他如此,其他官员也不便再坐着,也都凑趣地上前,有的拈须微笑,有的负手而立,都看着书案前那个清秀的少年。
顾欢磨好墨,拈起狼毫,笔走龙蛇,一挥而就,举止颇为潇洒,大有名士风范。他退后一步,看了看宣纸上的字迹,便从容搁笔,抬头笑道:“献丑了。”
“好。”刘师知首先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