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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命啊!盯着再次送到自己面前的签,梯玛许久不曾做声——命里注定的祸福,他又如何变得了?
他就伸出手,给穗穗和月月戴上了银锁,就讲:“姻缘无常,祸福天定,去吧——”
两个人都没听懂他什么意思,月月就问:“梯玛师,我们求的到底是……”
“去吧——”梯玛手一挥,就接了后面妹伢的签,不再理她。
两个人只得了一脑壳雾水,向殿外走去。
“穗穗,梯玛到底什么意思,你听明白了吗?”月月边走还边纳闷。穗穗就摇头——她哪里会晓得呢?
等二人已淹没在人流之后,梯玛这才拿起她们留下的两支签条。他的身后,成排贴着“上上大吉”、“上中大吉”……的签盒都被姑娘们拜来的签插得满满的。但谁都不晓得,他的法座下面,并不与其他签盒并列,还藏了两个空签盒。
那是贴着“大凶”与“无解”两张标签,从未示人的签盒。
梯玛不是不晓得这两支签,他只是没想到真会有人求出来。
他的神签每筒一百零八根,二十四只签筒,合起足有两千五六百根签,只有这一黑一白两支不一样。
不光颜色不一样,分量也不一样,别的签一律三钱六分重一支,唯有这两支签却是六钱三分重。
老梯玛把神签传与他的时候,他也曾发现这两支签的与众不同,也曾怀疑为何要留这样两支签——比其他签都重的签,明明不可能摇得出嘛。
但老梯玛却告诉他,这两支签万万动不得——这是祖师爷亲手制成的无常之签,制成后就没讲明签意为何,只吩咐了代代传下去,拜梯玛时,一定要用上。
他又问真有人求出来过么,老梯玛就同他讲了一个故事:
好多好多年前,有个漂亮得让人花眼睛的妹伢求出过那支黑签,当时的梯玛不晓得该如何解,只好敷衍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后来那妹伢家贫卖身进龙府做了丫环,再后来不晓得为何,又大起肚子被龙府赶出了门;风雪连天自己投了沅水排帮水寨,再以后竟然做了压寨夫人,带了人马打下山来,杀了龙府十几口,因此惹发了竿子营同排帮一场旷日持久的大血仗,直到龙守备从辰沅道上搬来大军扫平水寨,才活捉她点了天灯。但竿子营与排帮,却因为她这一闹,不晓得连累死了多少人的性命。
那以后,代代梯玛才明白,这黑签原来是祖师爷算好的一支奇凶大险之签。
至于那支白签,从来就没人求出来过,所以到现在还是无解。
梯玛把两支签悄悄塞进那两个贴着“大凶”、“无解”签盒的时候,心里已然暗暗向玄女娘娘祷了十几遍的平安。
——以玄女娘娘的神气,或许能压得邪气住,消灾攘祸保一方平安吧?
林湘君原本最感兴趣的,是拜梯玛,到了湘夫人庙前一打听,才晓得拜梯玛是竿子营妹伢家绝不示人的隐秘事,莫讲他们下江客男男女女一大群,便是本地的女人,只要嫁人成了亲,照规矩这日都进不得庙门。
他们要看,只看得祭龙头与赛龙舟。这些都是男人家的事,不怕人看,但要等妹伢们拜完梯玛才会开始。
大家只得先上河街逛了一大圈,好在麻溪铺的端午节热闹得很,踩高跷、踢飞毽、打棍拳、舞狮子……各种表演看得人眼花缭乱,摆摊卖山里小吃的也成行成串,各样的香气飘满了整条河街。大家看过些热闹,又在街边摊上尝了些芝麻茶、油团馓,正在满嘴香甜时,听得人群突然闹哄哄吆喝起来,都往一边急急赶,一问才晓得是湘夫人庙里拜完了梯玛,妹伢们都已出了庙,屈子祠马上就要祭龙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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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龙船(4)
赶到屈子祠时,大门前偌大的空坪上,早已是人山人海,观者如潮,密密扎扎也不晓得拥了几千几百人,汪兆丰同保镖、几个壮伙计费了老大的劲,护着林湘君好容易挤到前头,还未站定,却听得有人喊:“林阿姨?”
林湘君一转头,就看到了正巧挤在旁边的穗穗。
在这里还能碰见熟人,两个人自然都蛮高兴,扯了两句,林湘君才晓得穗穗刚拜过梯玛,穗穗也晓得了林湘君他们有事绊在麻溪铺,所以今天来看祭龙头,便指了身边一个漂亮姑娘向她介绍:“这是我表姐,瞿月月。”
林湘君便与月月相互打着招呼。
没想到旁边一个瘦高高西装革履的年轻后生也向她伸出了手:“你好。”
穗穗就告诉她:“这是龙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