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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齐刷刷将目光移到起身禀命的吕蒙正身上,朝官们大都是第一次见这位状元郎。此人早已不是青春年少,而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高高的身材,一看就是个北方汉子,但仪态端庄,举止有度,十分稳重。他跨前一步,俯首答道:
“回陛下,武则天正圣二年即改为天册万岁元年,次年连改万岁登封和万岁通天两个年号。后来连她自己也觉得荒唐,所以又改年号为神功元年!”
“各位记下了吗?”赵光义满意地示意吕蒙正归位,接着说道:“两年内连改三次万岁,她万岁了吗?为人主者个个都想万岁万万岁,这也没什么大错,世上有谁不想多活几年?可是只惦记着自己万岁而不管百官万民、国家社稷,那他就只能遗臭万年!朕就是要反其道而行之,才改年号为太平兴国,朕要看到的是八方太平,国家兴旺!”
“陛下万岁!”“陛下圣明!”座下一片赞颂之声。
“国家怎样才能兴旺?首先是要任人惟贤!朕看各位爱卿各司其职,文不恬,武不嬉,心中甚慰!国家兴旺,还要不断地搜举贤才。有人说朕这一科取的进士和诸科员数太多了,朕绝不同意这种说法;还有人居然把人才漏掉了,朕亲阅卷宗,把被考官漏掉的人重新擢拔到甲科之中!张齐贤!”赵光义显然是要拿张齐贤为例,来说明自己对人才的重视。
“臣在!”新科进士张齐贤应声出列。
“你知道你是怎么中的进士吗?”
“臣不知!”
“好,那朕就告诉你。你这次考试,是个已经落了第的举子。朕早就听太祖皇帝说起过你,所以特意把你的卷宗调来观看,果然所言不凡,所以将你擢在二甲!”
“谢陛下再造之恩!”张齐贤深拱施礼。
“朕不能做服不了人的事,想听听你对当今朝政有何评点。”赵光义有意抬举这位新进士。
“臣刚刚脱去白衫不足三日,岂敢妄加议论!”
“哪里的话!当年太祖到洛阳的时候,你还没有脱去白衫,不就大肆议论朝政了吗?”赵光义打趣地说。他知道一些老臣还记得当年张齐贤在太祖皇帝面前上书言事,被太祖骂出去的那件事。
“臣那时候年少轻狂,如今不会再做那等鲁莽的事了!”张齐贤禀道。“既然陛下一定要让臣发些谬论,臣只能在各位前辈大人面前失敬了。陛下求太平以兴国,真乃万全长久之大计,为达此目的,臣以为一在于得人,二在于用人,人才乃重中之重,甚至可以说是惟此为大!朝中用正人则政事平,郡县用正人则百姓安。我朝建国不足二十年,连下西蜀、荆湖、南汉、李唐,这些郡县的官员尤当慎重其选。毕竟这些新附之邦,更渴望沐浴大宋皇帝的雨露恩德,边人宁则四方宁,四方宁则中国宁,中国宁则朝廷自安矣!开疆拓土,聚拢的不仅是土地物产,更重要的还是人心!”
“讲得好!讲得好哇!”赵光义高声称赞。张齐贤今天专论边隅之宁,与他的思路甚相吻合。“朕立刻就采用你的议论,命你到湖南担任衡州通判,吕蒙正到江南担任升州通判,你等一定要为朕好好地宣扬王化,安抚新附之民,如何?”
“谢陛下信赖!”张齐贤朗声谢恩。“不过臣以为眼下尤当抚慰的,乃是西蜀和吴越两地!”
这句话把在座所有人都说愣了,彼此相望,不知这位新贵人是否思维混乱,连赵光义也觉得此话不可思议,问道:
“此言何意?”
“臣以为自古到今,川蜀之地最易骚乱。其地近接边夷,人情劲悍,小不如意,便会滋事,此其一;又由于其地自成一区,与中原有地势上的阻隔。地势之阻隔,往往会形成心理上的阻隔,正所谓山高皇帝远之意也。地势人心之阻隔万不可小视,一旦事起,朝廷所费之力会数倍于近畿,故应慎之又慎,此其二;川中之民既有山高皇帝远之心,朝廷官员也会有相同的心理,故而所委官吏,多对其地之民横加勒索,打着王化的旗号,大饱自己的钱囊,这样一来,又极易激起民变,此其三。以臣愚见,陛下当亲择蜀中数十郡的亲民之官,否则一旦有乱,祸将不测!”
赵光义并不反对张齐贤的思路,但此人把蜀中形势说得如此耸人听闻,他却不以为然。让他更感兴趣的是张齐贤方才提到的吴越,因为钱俶的吴越国还没有归顺大朝呢。
“至于吴越,蕞尓小国,但却富甲一方。”张齐贤昂然四顾,侃侃而谈。“钱氏早有归顺之心,臣以为两浙之地并入大宋版图,不过是迟一天早一天的事。臣要说的是,陛下应该早做准备,一旦吴越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