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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刘濯也跟着矮下身来。
“员外把你许给谁了?”嫁人之后,他这位妹子就会是某人的妻,生些孩子环绕膝下。凡夫俗子的命运,就是如此简单……
他微甩头,压下乍然生出的焦躁情绪。
“爹让我自己做主。”顺便软磨硬泡了两倍于上个月的花销。
“员外很开明。”他的家便绝对不会允许如此。
元桑有些懊恼地轻叹:“但是皇甫家也来提亲了。”
“皇甫家不是扬州首富吗?谅来……也不辱没了贤妹?”大江南北行走之间,也曾在不少市镇见过皇甫家的招牌,生意做得很大。
她烦躁地叹口气。“皇甫家与元家算旧识,皇甫伯伯与他长子均是厚道之人,可惜几年前相继过世。现在是次子皇甫仲擎当家,他的行事作风与父兄迥异,堪称无所不用其极,仗着官府背景吞并商号,欺诈下游商人。皇甫家产业中丝绸一项,本只买卖丝绸布匹以牟利,元家则是供货商,两家向来合作,无甚冲突,但近来皇甫家似有意介入供货源头,我怕他此次求亲,是冲着元家掌握的大量货源而来。”
“皇甫家看重的,恐怕还有贤妹的能耐。”听出她对那姓皇甫的并无好感,刘濯没来由松了口气,开始有心情客观分析。
元桑的“天赋异禀”,近来也听了不少。对于此类无稽之谈,他向来嗤之以鼻。两年多的书信往来,他知道她的成绩绝不是一句“神助”就可以定论的。不过似乎大多数人都不这样看。否则以一般眼光而论,元桑这般样貌,不至吸引那么多求亲者。他自信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但世间男子,大多盼的是有娇妻美眷相伴甚至妻妾成群吧,像父亲,不是有了那么多女人还不满足吗?结果,结果……
他悚然一惊,竭力阻止思绪朝一直努力忽略的方向流去。不知怎的,最近总是不知不觉想起以为已然淡忘的往事。
“不管怎样,我不会将爹爹辛苦建立的基业拱手让人。但是如果皇甫仲擎指使官府逼婚,我就不得不接受安排,毕竟女十五而嫁,这是律令。”近世虽执行得不是很透彻,皇甫家插手的话,就不是她那当主簿的姐夫能摆平的了。
听她屡屡提到官府背景,他微觉奇怪。“皇甫家有人为官?”朝廷或者地方上有什么姓皇甫的高官吗?他怎么没印象?
“说出来也不光彩。皇甫仲擎当年费尽心思把三弟引荐给了太平公主,听说如今皇甫叔轩是公主跟前的红人,所以就算是刺史大人也要让皇甫家三分。”
“原来如此。”虽然元桑已刻意修饰言辞,他还是立时听懂了。果然不光彩。皇甫仲擎为了得到权势,竟然不惜送自己的弟弟去给太平公主当面首,人品之低劣,可想而知。
而一个面首的家人就能在地方上作威作福,朝政的败坏,也由此可知了。
“当务之急,是找个人嫁了绝了皇甫家的念想。”这是她能想到的惟一办法了。
刘濯不赞同地摇头。“照你所说,皇甫仲擎一心图谋元家,你躲过这一次,必会有下一次动作。既不能永绝后患,又赔上终身大事,未免欠妥。”这是家事,他视她如妹,管这些,应该也不算太宽吧。
“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皇甫家强过元家太多,断不能硬来,除此之外,一时间又哪有良策。”
“员外怎么说?”没道理让她一个半大的孩子承担所有事。
“爹把那个媒婆扫地出门,还说,大不了一家子去要饭,就算杀了他也不嫁。”想起当时的场面就想笑。媒婆的身量比爹还大上那么一号,于是爹旁敲侧击了半天她平日的吃食,然后才很神勇地派五个家丁把那可怜的女人扔出门,气喘吁吁的叫嚣让人以为被说媒的对象是他自己,阖府上下则都判定爹只是妒忌人家的身材。
刘濯在心中叹气。依元桑的个性,元员外如此回护,她更是会下定决心要保家人周全了。“这种事,马虎不得。”凡夫俗子可以安于平淡,但该有个和美的家庭才算幸福,这也是他这几天思考的结果之一。
“我不在乎的。真的。”她坚定的眼眸直视他眼中的担忧,心里有许多感动——本是不相干的人,何苦让他搀和进自己的烦心事来呢?扬起笑脸,她开玩笑般说道:“兄长帮我来挑挑人吧。如果挑不出来,小妹就只好找兄长您来靠了。”
微凉的秋风款款路过山坡,吹得半青半黄的野草簌簌作响,然后拂过她垂地的裙袂和单薄鬓发,拂过那宁静平和的笑靥,以及,暗藏心事的双眸。
刘濯静静凝视着这张他惟一能仔细描摹的女性脸庞,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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