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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犯了什么严重的过失。什么过失呢?我马上想到了夹在书里的那封信,那封情书!
我一边卸下书包,一边“砰砰嘭嘭”跑上楼去。
进了我的那间小屋,我直扑床边。枕头上,枕头下,枕头旁边,床底下,床同墙之间的夹缝里,我全都找了,没有,都没有那本精装本的咖啡色封面的小说《十二把椅子》,夹在书里的信,当然也就不见了。
预感被证实了。
矫楠的信被爸爸发现了。怎么发现的,范阿姨整理房间时看到的?爸爸进屋来瞧我看哪些课外读物时发现的?现在这一切都无关紧要了,反正是被发现了,发现了!
我将坐在爸爸的对面,接受审讯般同爸爸进行一场谈话。
我的心在像擂鼓样乱跳。不,跳得比擂鼓更凶。
猛一转身的当儿,我一眼从梳妆台的三面镜里看见了自己。
天哪,镜子里从不同角度映出的那三个姑娘,难道会是我么?鬓发零乱,脸色涨得绯红绯红,眼里全是慌张的神色,连胸脯也在波动起伏。
还没见着爸爸,我就慌成了这个样子。真到了爸爸面前,我会是个啥样?
哦,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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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恋的微澜(5)
奇怪得很,这么一想,我倒稍微镇定下来。不,我不能让他看我的笑话。
“鉴于你家已成了黑七类,你就是个狗崽子!”许小妹用她过去对要求入团的同学上团课的声音,对我进行了宣判,“红卫兵团部作出决定,开除你的红卫兵资格。把你的红袖章交出来。”
我从裤兜里慢吞吞地掏出了红卫兵袖章。它还是新的,幸好我有先见之明,没把它戴在手臂上。当初只觉得我的袖章太宽太大,戴在臂上飘飘荡荡多出一块不雅观,我没戴它,心想有机会把它改合适一些再戴。现在倒不需要费这道手续了。
“狗崽子,她还傲哩!”
“叫她跪搓衣板,她就傲不起来了。”
我听到几个同学在许小妹身后议论,心又慌了。
许小妹把红袖章一把抢了过去:“听着,现在向你宣布命令。”
许小妹身旁闪出了杨文河,朗诵般朝我道:“命令狗崽子宗玉苏,明天早上必须到学校贴出认罪书,随后同其他黑七类子弟一起,集中在小礼堂请罪。”
“听见了吗?”许小妹陡地一声喝,还跺了跺脚。
我嘀咕了一句:“我……我认什么罪?”
“你心头清楚,别以为我们不知道。”许小妹的口气刻薄极了,朝天鼻孔呼呼地出着粗气,“有人给你写情书,你还想藏着不交呢!你就认这个罪吧,腐朽思想的罪。”
我的头上像被人浇了一瓢烫水,猛地仰起脸来,只见十几张红卫兵参看第46页一张张熟悉的脸全在我眼前闪过……
的脸在我眼前晃动、晃动,许小妹冷眼斜望着我,杨文河居高临下盯着我,有人在冷笑,有人在点点戳戳,一张张熟悉的脸全在我眼前闪过,唯独没有矫楠那张我最怕见到的脸,没有。
那个时候,不要说在我们中学里,就是在堂堂高等学府,全国出名的大学里,也是明确规定不准许恋爱的……
当高材生郁强和漂亮姑娘余云逛马路谈恋爱的消息传开之后,当默不作声的矫楠曾给矜持高傲的宗玉苏写了封情书,并且打动了公主样的宗玉苏心灵的秘密,终于通过不知什么途径传到我们这些人耳朵里的时候,天地良心,我们这些少男少女都是怀着又妒忌又羡慕又幸灾乐祸的情绪看待这两件事的。
特别是对矫楠,我们这帮人都用讥诮、嘲弄的语言谈到他的失败,巴不得他落个这样的下场。这是符合我们“狐狸吃不到葡萄,却说葡萄是酸的”那种心理的。“文革”的浪潮初初掀起的时候,同学们一轰而起地杀上社会,“死猫儿”为了讨好学生,并以此表明自己是同小将们站在一起的,透露了不少内幕新闻:矫楠给宗玉苏写情书,宗玉苏把情书珍藏在枕边的书本里被父母发现,她的母亲携着情书专程来找班主任老师,详尽了解自己女儿在校的表现,还细细打听了矫楠的情况,要求老师对矫楠严格管教,但不希望将事情张扬开来,影响宗玉苏的声誉等等,都是“死猫儿”有意无意间讲出来的。他好像还摸透了我们这拨表面上对此事嗤之以鼻,内心里却不肯漏掉一个细节的同学们的心理,讲完以后郑重其事地道:
“这个走资派,她把我当成傻子了。从她那么详细地询问矫楠的家庭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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