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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他做出判断，余小敏灵机一动，冷静地说道：“就算那条狗跟着我，或者有人看见它跟着我，也不一定就是我带它走的！它是活体，自己有腿，自己可以走路……”

余小敏供认虽然见过那条狗，却矢口否认带走了它；按理说，谁也不会将偷来的东西明目张胆地带走，也有可能余小敏真不知道身后跟着一条狗。如此一来，那条狗便是自己走失的了。这时的方所长，不得不承认有这种可能性，但他又立刻又推翻了这种可能性。首先，余小敏说肖勇不在家就不实，这就是说她的供词的可信性不强。再说，那条狗没有单独下过楼，一般不会跟陌生人跑，根据这一常识，它自己跟着她跑的可能性相对较小。既便是它自己跟着她跑，但跑了那么长一段路，她却一点不知，这也难以服人。还有，那条名叫强强的种狗，在肖勇家寻找过欢欢的踪迹，说明欢欢很可能去过肖勇家。种种迹象表明，肖勇和余小敏与欢欢的失踪，有着太多难以推脱的干系，要完全排队他们作案的可能性，也说不过去。

问题的关键是，余小敏究竟知不知道身后跟着一条狗，究竟她是有意还是无意带走那条狗的。这是涉及案件性质的问题。就目前的情形看，有意带走那条狗的可能性远大于无意。极有可能是：那条狗从家里跑出来，本来无人存心偷，但送到嘴边的肉则使人起了贼心；把它藏在家里怕人来找，如果用口袋装起来又怕它叫，也许试了试它真的叫了，于是让余小敏假装不知而大摇大摆地带它走，来他一个顺手牵羊，这不是最妙的招数吗？有句俗话就叫做“顺手牵羊不为偷”，即使被人看见甚至追问起来，可以完全否认有意带走那条狗。这就容易让人觉得那狗是自己走失的了。这分明是目前流行的打擦边球；看起来你证据在握，但这狗究竟是被带走的还是它自己跟余小敏走的，在没有当事人的证言的情况下，没法定论。一条价钱昂贵的狗丢了，主人总是要找的，而要迅速弄走一条狗又不留下痕迹也不容易，在这种情况下，以上方法也就不失为高明之举了。而真正的高明之处还在于，这一招进退都有路。当然，无论多高明的作案手段，方所长也能识破。他喜欢破案、喜欢推理、喜欢斗智，并且在他手上，还没有罪犯能逃脱法网。想到这里，他在心里笑了，感到整个身心都非常轻松了，他觉得自己已经找到满意的答案了。

小镇侦探（4）

此时方所长已经心中有数，也不着急了，于是他和颜悦色地说道：“小余，其实事情是明摆着的，就是要看你们的态度如何了。我相信你只是受了肖勇的蒙骗和支使，只要你把事情说清楚，我们就不追究你了。我可有言在先，如果你包庇他，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但现在，你还有机会……”

“我说了，我根本就没有见过肖勇，也不知道有条狗跟着我，这够清楚了！”

余小敏声音很高，态度很坚决，方所长也为之一惊。不过他并不在意，在他看来那不过是失败者的恼怒。顿了顿，他宽容地说道：“这样好了，你先回去，好好想一想，想好了再告诉我。尽管你的回答不怎么使人满意，态度也不很合作，我仍然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先回去。当然，我们也可以随时再找你了解情况的。肖勇一时半会还得呆在这里，我也有时间和耐心处理这件事……”

其实，方所长也需要好好想一想。他可以轻易找到关押肖勇的理由，例如赌博，但对余小敏则不然。该不该关人，他是有分寸的。

余小敏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进了一回派出所。

在离开那间可怕的房间的一刹那，她几乎就想放声大哭一场，但她最终还是忍住了。不过，她用手拍抹下泪水的动作，还是被方所长看见了。

尽管方所长放了余小敏，但却给她套上了看不见的枷锁，使她感到虽然走出了派出所，可是无法走出他那无形而又无所不在的控制；她将失去安全感，并感到自己是那么脆弱而不堪一击；他已在她心中投下了难以驱散的阴影，从而使她心里产生了无法摆脱的屈辱和无名的恐惧。也许方所长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对如何折磨一个人的精神、摧残一个人的意志、损害一个人的尊严是多么地在行，能够那么轻而易举地致使他人万劫不甦。

他点上一支香烟，狠狠地抽了起来。这个案子比他预料的要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