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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还真不能跟他太较劲儿了……
九 这世界到底是谁的?(12)
所以,当赵五六从孟慧芬嘴里获知,劳东林临死前不仅亲口对邵长水说了自己是死于谋杀的,而且还沾着自己的血,在邵长水手掌上写下了这“谋杀”二字,而邵长水还留下了这两个血字的拓片,就特别振奋。他觉得这一下可以给邵长水开脱责任了,便立即给焦副厅长汇报了这件事。让他完全想不到的是,在向焦副厅长汇报后不到四十八小时,“拓片”竟然被盗了!
这说明什么?
难道……难道……焦副厅长会向作案的嫌疑分子透露拓片隐藏的地点?
难道……难道……另外一个知情人,李敏分会向作案的嫌疑分子透露拓片隐藏的地点?
这两个“难道”对于他赵五六来说,都是不可想象的。
但是,事情毕竟就这样发生了。事实是抹不去的。盗窃分子是直奔拓片而来的。作案动机非常明确。这一切都表明他们事先是得到了“情报”,知道它藏在了邵长水家。他们到底是从谁那儿得到这“情报”的?这是必须回答的一个问题。
当然,即便如此,也还不能就认定是焦副厅长或李敏分故意把这消息透露给“盗窃者”的,不能认定他们两位中的一位跟“盗窃者”确有某种牵连。因为到目前为止并没有拿到他们“透露”的直接证据。另外,还有一种可能,是他们无意间把这消息透露给了自己身边的人,而后又由那些身边的人中的某一位透露给了“盗窃者”,等等吧。总之,没有拿到直接证据前,不能擅自乱下结论。但是,有一点,在赵五六看来,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这档子事肯定跟我们内部的某些人有牵连。有人如此急于毀掉这个拓片,从这一点看,是否也能说明,劳东林确实是被谋杀的?
那么,他们为什么要“谋害”劳东林呢?是否跟劳东林在陶里根所搞的秘密调查有关?而劳东林的“秘密调查”却又跟那位顾代省长和前副市长祝磊有关……
这事儿的确太重大了。
作为一个老刑警,一个主管全省刑事侦查业务工作的人,赵五六不能对此无动于衷。但是,在没有得到省委、以至更高一级党的领导机构明确授权前,他是不能擅自有所作为的。况且厅领导已经给自己定下了这样的工作指导思想:幕后的事,咱们不管!咱们就查劳爷到底是咋死的。咱们不趟那雷区。而且还把话都说死了:你要替我死守住这条底线。
但是不查清幕后的那些“烂事儿”,能整出劳爷之死的真相吗?
他很担心,忙乎半天,会无功而返。
“能不能以个人的名义,找省政法委书记谈谈?这倒是可行的。政法委书记曾是省公安厅的前任厅长,跟自己也很熟。自己提出要见他,他一定不会拒绝。另外,也可以去找找省纪委书记谈谈。这些年,省纪委抓的不少大案,他们刑侦总队都派人去配合过。他跟省纪委的不少领导也还是能说得上话的。但是越过袁崇生去找他们,合适吗?万一话要传回到袁的耳朵里,袁一定会很不高兴的。厅里已经给了明确的指令,自己再越级去‘申诉’,等于在告厅里的状嘛。”这样的事,在官场上是特别犯忌的。赵五六当然是不会干的。好在,听说中纪委已经派人来暗访过。居然有过“暗访”,随后他们一定会有明确的行动和指示。只要有了中纪委那样高层的指示和授权,一切就好办了。那么,还是等一等吧。等一等……
九 这世界到底是谁的?(13)
那天,从赵五六那儿接受了任务,走出办公楼大门,早已过了子夜时分,邵长水在漆黑一团的院子里,又默默地站了好大一会儿。凭借着院内院外那些路灯的光芒,可以看到耸立在主楼顶上的旗杆和右侧副楼上各种形状的巨大天线,全都在风中默默地战栗。以前在基层工作时,每每有机会来省城,走近或走进省厅这大院,仰视这一切,总会产生一种肃然起敬和无比神圣自豪的感觉。但今天再环顾它,却多少感到有些凄切和陌生。“大机关的事真不好办啊……”他暗自感慨道。这时,他又想到爷爷当年跟自己说过的一段话:“一个人,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而啥也不敢去干,总在那儿哆嗦,是不会有出息的。这样的人就是我,你爷爷。但一个人只想着自己能干什么,而不知道自己不能干什么,总在那里胡干蛮干,那终究也是不会有大出息的,那就是你老爹,撞了一辈子南墙,到老,眼青鼻肿地还在林场里窝着。古话说,穷人家三代出不了个真状元。要出状元,那也是亢龙升天。你可是我们家的第三代,干啥都得仔细掂量掂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