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六回(第2/2 页)
—这些年来,你荣叔一家对我们相助甚多,待你如亲生儿子一般,说你就是他们家的大郎也不为过。所以行事之前你掂量好了,出了事你能跑个利落,但是你妹子呢?”李蒙语重心长地说道,“记得心中有杆秤。”
这与李俊的想法不谋而合。长到十六岁,凡事他已有自己的见解,那些落草为寇的人,都是孑然一身。只要人还有家在,就不会成为歹人。他有家的。
这些事情他自然也同何弗仪说了,引得何弗仪抬头看他:“这些事你也说给我听?”
“你我不是在一条船上么?”李俊道,这些又不只是他的家事,他手里的银钱还有何弗仪的一份,关于钱的去向,自然要同她说清楚。
何弗仪笑了出来,笑得李俊有些莫名:“怎么了?”
“我笑你这樵夫好狡猾,让我上了条贼船。”她靠在椅背上,笑着摇摇头,李俊还在想他怎么就是贼船了,何弗仪却道,“也好,那我们就来合计一下。”
两个人拨着算盘仔细算了一通,算出了能借李立多少银钱,李俊还起草了一个借据,最后何弗仪趴在桌子看他写字,“我还以为你会直接借出去,不会同我商议。”
“说了在一条船上了。”李俊撇下毛笔,等字迹晾干,“我又不是什么背信弃义之人,若是不同你说清楚了,日后你再怪我连累你了。”何弗仪的钱,他也是立了字据的,小娘子攒钱不易,他可不会贪她半分。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上这条船吗?”何弗仪问道。
“因为我胆大心细?”李俊自夸道。
“我第一次见满满的时候,她同我说‘我家大哥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区区浔阳江可困不住他’。那时我便想,这李家哥哥,是个何等人物?江里困不住,那边只能去海里了吧。”何弗仪为他倒了杯茶。
李俊却是不知李佩曾这般夸过他,一时有些不好意思,何弗仪却是抬头看他:“后来我发现满满此言属实。换做旁人,私盐和杀人越货都是律法里不许的营生,要做便一起做了,赚钱而已,管它是不是不义之财,大不了一走了之,至于家人会不会还债或者背负骂名,又有何干?我自东山再起便可!”
“所幸,你不是这般,我何弗仪并未看错人。”她以茶代酒,将杯子举起,“你是真的能在海中冲波跃浪的人物,既是在海中,可不就是人中之龙?纵使今日你留在江边,也只是暂时的‘混江龙’,终有一日,你定能成为一位豪杰英雄。”
“阿弗,敬你一杯。”
李俊这名号就是这么来的。与何弗仪别过,他心中亦是激荡不已。想起她含笑的眼神,与话语中毫不吝啬的欣赏,李俊在心中以她为知己。只是离开之后,他才后知后觉,他与何弗仪一起算银钱的时候,像是成了婚的夫妇二人为生计各种谋算……
她可别是在笑这个!李俊大惊。
这些事情他自然不会讲给别人听,只告诉张横是他自个儿想的,旁边方池忽然来了兴致:“我刚想好了几个名字,你们看哪个好?”
李俊不想张横追问,自然捧场:“你且说与我们听听。”
最终选定了“一捻红”这个名号,是山茶的别名,方池偏爱这花,刘氏为她做的裙面上就绣了大朵的茶花。方池道这是万绿丛中一点红,像是一片黑夜中的流萤,听起来她就是最特别的,“就是我最能打的意思。”怕张横听不懂,方池还补充了一句。
李俊赞她说得有理,张横也没有异议:“不错,这样我们几个就都是三个字的名字了,只有顺子一个人四个字,我们不带他玩。”
世人皆爱桃杏李,唯有茶花战风霜——方池名号敲定,日后亦是响当当的人物。自此,浔阳江畔一众好儿女,踌躇满志,共赴来日方长。
何弗仪去信给何威,何威打听到了王屠户那亲戚的事情,原道是那人早年在江州为官,如今已经调离了。众人这才放下心来,李荣也终于和穆春一起带着神医安道全从建康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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