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第1/4 页)
我紧紧握住他手轻声道:“阿玛,还是让东莪扶您去歇息吧!”
他望向窗外道:“这么好的夜色,怎么能这样浪费,你陪阿玛去院里走走吧!”我反复相劝也没有奏效,只得扶着他朝院中走去。
庭院里树影扶疏,明月窥人。远处频频传来假山上泉水流动的声音。我们在石径上慢慢行走,微风中有些淡淡的花香袭来。父亲道:“这不知是什么花的香味?”
我道:“兴许是许多种花混在一起的味道。我曾听人说,花香到了夜间便会更加浓郁!”父亲道:“哦,你在学种花么?”
我听他一问,顿时想起一件事来,忙答道:“不是的,是前些日子在宫中时听宫里的花匠说的,我还看中一种挺特别的花,拿到院子里种着呢!”
父亲问道:“是什么花?”我边走边看道:“要找一找才行,天太黑了,阿玛你走慢些。”
父亲笑道:“你还是像个孩子。”我笑笑不答,一路上留神行走,终于找到种花的地方。我扶着他渐渐走近,眼前花坛中,昂立着几株白色的花朵。这花朵如拳头大小,形状有些似菊,但花瓣又与菊花不同,通体洁白,伴有浓郁的香气在夜色中四下散开。我蹲下身子闻了闻道;“是了,就在这里。阿玛,它开了。”
我怕他看不见,指给他看。父亲稍稍弯下身体看了看道:“这是什么花?”我答:“这是昙花,听说只在六月到九月间才开,只在夜里开花,而且开过四个时辰便既枯萎了”,父亲道:“昙花!原来是这个模样。”
我怕他弯身太久,忙站起来扶他,他道:“只能在夜间开四个时辰,白昼里的大好时光都无法经历。这花之美或许便是美在它的短暂一生。昙花一现,原本也就是这个意思。”
他站直身子,极目远眺,目光落在了假山边的小亭子上,却又不再说话。我知他又念及大娘,心知劝慰无效,只得站在一旁。
夜风习习,轻拂而过,静了一会,听他幽幽地道:“我这一生实是负你大娘良多。她为我求谋的,我没有应允。她想要的,我又没有办到。若早知人生如此短促,便是圆了她的心愿……哪怕她只能过一天……过一天那样的日子,到如今,我也不会如此痛心疾首!”
他转身向我柔声道:“东莪,你有什么愿望么?阿玛一定为你做到!”我怔怔地看着他,他的脸背着月光,看不清面貌,但在这黑暗之中,闪着盈盈地亮,使那星光亦为之黯然了。
我道:“东莪没有他求,只愿阿玛早离病痛,孩儿能陪伴在您的身旁,那就是了。”他点头道:“我都答应,我都答应。”我扶住他慢慢回转,朝房中走去。
这一夜,我辗转难眠。父亲的言语总在耳际撩饶,心里隐隐有些不安,长夜漫漫,我一时想着父亲一时想着大娘,几乎整夜未眠。好不容易等到了天亮,我便起身往父亲房中,在半路上碰到他房中的侍女,向他问及,她笑道:“王爷今早好的多了,一大早便上院子里去了呢!”
我将信将疑,忙向院中寻去,果见父亲正坐在池塘旁的石凳上,他看到我便招手唤我过去,显得十分高兴。我走到近处,看他脸色虽白,精神却好,满脸是笑向我说道:“一觉睡醒,觉得身子轻快了许多。你看阿玛,是不是好多了。”我在他身旁道:“这么早便在石凳上坐着,阿玛可要小心着凉了。”
他站起身子道:“那好吧,咱们就回房去吧。用过早饭,你让人去请林太医来,看看我是不是好多了,”我看他谈笑间言语轻松,心中压着的大石渐渐放下。
迟些林太医赶来诊治后喜道:“任何病症,皆与心绪有关。只要心态轻和,再配以对症下药,身体康复,只是早晚的事而已。”
父亲只看着我笑道:“这丫头只信林太医的,你瞧她听了你的话顿时眉开眼笑,早上我说我好的多了,她还不信呢!”
林太医笑道:“格格关切王上,其心足以感天!有格格承欢膝下,王上的病指日便可痊愈了。”父亲微笑点头,我看他神情愉悦,方才真正地松了口气。
果然,接下来的时日。父亲不再长期卧床,除去午休晚寝,其余的时间他都努力活动身体。慢慢的甚至开始晨练。我从旁督促他每日按时进药,众人见他渐渐恢复神采,无不欣喜。
第一卷 飘摇富贵花 第八节 芒种
这段父亲生病的日子却成为了我与他几乎是这一生之中,最最接近、相聚最多的时光。这一日的一个午后,父亲在房中休息,看我在一旁看书,忽然问我:“东莪,你有多久没有出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