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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他闭门不出,谢绝一切来访者,倚在卧室里的一张躺椅上,拿起古籍阅览,静等一场风暴的降临。野史上说他此刻“安然若闲”,虽属溢美之词,但应变之心,肯定是有的。
第三天(十二月一日)清晨,一场猛烈的北风呼呼刮起,掀天掠地,宣德门外几株杨柳的枝权已被折断,门内两侧的行行短松发出震耳的涛声。天气骤然变得凛冽寒冷。卯时时分,群臣们内着皮裘棉装,外罩朝服,缩颈袖手,按时到达崇政殿,例行每日一次的早朝。苏轼、王诜、刘攽也在其中。因为前几天的迩英殿事件与前日“司马光复碰壁于大内”的传闻已遍及朝廷,除王安石和吕惠卿、曾布、章惇少数几个人外,谁也不知今天的早朝会有什么事情发生,都以惶恐不安的心情等候着皇帝赵顼的到来。
皇帝赵顼在宦值的喝道声和群臣慌乱的跪迎声中走进崇政殿,登上高台,落坐在御椅上,抬头就给了群臣一副冷冰冰的面孔。这是不祥之兆!群臣心惊了。王诜、苏轼、刘攽心凉了。
赵顼近几天来情绪糟糕、脾气很躁,确实是由那场争论和司马光的奏表引起的。司马光和吕惠卿关于“萧规曹随”争论的谁是谁非,他并不重视,那些典故距现实太远,而且各有一套说法,很难辨清。但从眼前的“变法”来看,吕惠卿分明是激进的,司马光分明是稳健的,“激进”和“稳健”朕都需要啊!但司马光最后断然否定新法是先王之政,并公开抨击“均输法”和“青苗法”,却使他十分恼火。新法不是“先王之政”,难道旧制是“先王之政”吗?他的恼火还没有平息,司马光弹劾王安石的奏表送上来了,他打开一看,恰似火上浇油,对司马光的愤怒爆发了:什么“侵权”?什么“拒谏”?分明是全盘否定新法!什么“匡正缺失”?分明是要停止“变法”走回头路!他暴怒地拳击御案,高声吼号:司马光,翰林学士兼侍读学士,朕的顾问大臣,朕的讲课老师,原来也像曾公亮、富弼、唐介、吕诲、吕公著等人一样的守旧啊!在贤淑柔顺的皇后百般宽慰和劝解下,他才暂时压住了胸中的怒火。他决定以“变法”不可逆转的决心,立即推出“农田水利法”和“募役法”,以警告司马光和朝廷里那些私下非议“变法”的臣子们。
皇帝赵顼毕竟年轻,还没有修炼到以喜代愁、以乐代苦或喜温不露于色的程度。他端坐在高高的御座上,根本没有理睬群臣,而是把脑袋一摆,对跪伏在台下一侧的王安石说:“王卿,你宣布朕的旨意吧!”
群臣惶恐,抬头听旨。
王安石叩头应诺,站起转身,大声宣布皇上的四项重要决定:一,颁布《农田水利法》,并决定从即日起实施。
二,颁布《募役法》,并决定于明年(熙宁三年)一月一日起实施。
三,宣布明年元宵节在京都举行隆重的“万灯会”。皇帝将与万民同乐,并决定减价收买浙灯四千盏。由户部、礼部承办,限二十天内漕运至京。
四,宣布晋迁令;晋迁吕惠卿为侍读学士,晋迁谢景温为侍御史知杂事,晋迁李定、舒亶为监察御史里行。
一切都清楚了。群臣跟着吕惠卿、曾布等人向皇帝欢呼。苏轼、王诜、刘攽暗暗叫苦。王安石又一次获得皇上的支持,司马君实又一次遭受了打击。老司马离开京都的日子不会太远了。
接着,吕惠卿奉皇帝之命,慷慨激昂地讲述了“农田水利法”与“募役法”的要旨和实施方案。
吕惠卿说:“农田水利法”的要旨是,奖励各地开垦荒田、兴修水利,以发展农事,增加财富。其所需费用,由受益人按户等高下出资;着工事浩繁,可依青苗法例由官府贷款收息;不论胥吏、商贩、农民、仆隶以至罪废者,只要有致求水利、财利之策,均可直接来京呈献;兴修水利有功者,朝廷将授官以赏。
吕惠卿说:“‘募役法’的要旨是,废除‘差役法’,改由各州县官府出钱雇役,以利轮流充役之乡村居民安于务农。各州县官府每年启役所需费用,由民户按户等高下分摊;原来不承担差役的官户、女户、僧道、未成丁户、坊郭户等,按定额半数交纳。”
吕惠卿最后提高嗓音、坚定地预言:“募役法”将使官府增加大宗财钱收入,并使农事达到稳定的丰收:“农田水利法”将在全国范围内掀起一个“四方争言农田水利”的热潮。广大农村翻天覆地的变化即将出现。
吕惠卿近半个时辰的宣讲,虽然也出现了热烈的反应,但已没有春天里宣布“变法”开始时那样的真诚、狂热了。
退朝了。辰时的钟声响起。苏轼突然觉得,这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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