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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阳困惑地睁大双眼瞅着他。
胖子笑着说:
“听说任红锦娘家的哥,从乡下地方猫猫冲跑进省城来了,要为母女俩的死讨个说法。”
安阳的头皮有点发麻。
“他要问哪个讨说法?”
“问出租房屋的房东呀!”
“嗯。”安阳这才吁了一口气,“这话咋个说?”
“听说他找了律师,律师给他拍胸脯说,至少索赔二十万元,而且准保索赔成功。”胖子说得津津有味,“你房东既然出租房子,就该对房屋内的一切设施负安全责任。造成母女俩死亡的直排式烟道燃气热水器,早在两年前就明文规定禁止使用了,房东为啥还装这种禁止使用的热水器,还不勤于检查,让小鸟在烟道里筑了巢,就是更大的失职。听说这索赔数额不大的官司,因为涉及两条无辜的生命,引得省城司法界议论纷纷哩。”
胖子兴致勃勃地说了一阵,喝完一杯茶,告辞离去了。
安阳却呆坐在沙发上,沉吟了良久。
事情在省城里演变得再热闹,只要不再涉嫌到他和聂艳秋,他也没多大的兴趣了。只是,任红锦的死,特别是女儿李昌芸的死,在他的心头终归是一团阴影,一团抹不去的阴影。
稍一平静下来,六七年前的往事,就会浮上他的心头,搅得他的心灵一阵阵地泛起波澜。
是啰,自从和任红锦之间有了亲昵关系以后,安阳就感觉到自己是在任玉巧和任红锦之间走钢丝。
他也觉得无奈,觉得难堪,可他又莫法。处于他当时的境地,他该咋个办呢?
不能说他对她们没有一丁点的感情,随着交往的加深,他是有感情的,他甚至觉得有点离不开她们,也是爱她们的。
可是,即使他依恋她们,爱她们,他也不能娶她们中的一个女人为妻。而他的生理上又有着强烈的需要,这种需要使得他对她们有求必应。况且她们也喜欢他,这是他看得出,也敏锐地感觉得到的。
想得烦了,他干脆就不去想。
心头暗自忖度着,眼下这情形,也只能是这个样子,穷光蛋一个呆在凉水井寨子上,不见出头之日,不如就这么得过且过地呆下去吧。
缠溪之恋 十二
天亮以前,安阳醒了。
凉水井寨子上正是最幽黑最静谧的时候。
他转过脸去,任红锦仍在酣睡,鼻孔里发出轻微而均匀的声声呼吸。听着她那女子特有的安详气息,安阳心头不由涌起一股温情。
是的,她是他的女人。
昨晚上尽兴以后,任红锦突然坐了起来,开了电灯,“哗”的一声掀开了被窝。
安阳正诧异地想问个究竟,半夜里陡地显得分外明亮的电灯光影里,安阳已经看见了那摊血。
崭新的垫单上,一片胭红,湿潮潮的。
这么说……安阳瞪着这摊血,愣住了。
任红锦轻轻地拍打了他一下,让他移动一下身子。
她起身动作利索地把染红的垫单抽下床去,重新抖开一张新垫单,铺在床上,他们才又躺下去。
一到床上,任红锦就主动张开双臂搂住了安阳,把脸亲昵地贴在他的额头上。
安阳带着震惊的语气说:
“咋个会是这样?”
“不是跟你说了吗,李克明是个无用的男人。”
任红锦捋着散乱的头发,以感激的口吻说:
“成亲足足三年半,我这是头一次尝到做婆娘的滋味。”
在凉水井寨子,已婚的妇女习惯地被称作婆娘,可以和男子开玩笑,也可以说一些带“荤”的话。而未婚女子,则被称作姑娘,男人是绝对不允许跟姑娘讲“含沙射影”的话的。
可能正是发现了结婚三年多的任红锦还是Chu女这一事实,才使得原本一完事就想离去的安阳,决定留了下来。
昨夜,他的脚悄悄地伸出被窝,刚想缩起身子往床沿下逡,就被任红锦察觉了。
任红锦不由分说地一把逮住他,呵斥般问:
“你想做啥子?”
“回屋头去。”
“哪个赶你了?呆着,不准走!”
任红锦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着,张开双臂,紧紧地环腰搂着他。
“今晚是我真正嫁人的日子,你就舍得让我守空房?”
安阳还有什么话可说?于是便留了下来,和任红锦缠绵着度过了这个难忘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