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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了,腾起一团烟雾,雪花,泥点和玻璃渣子溅得到处都是。红大刀就撤回到了天布家院门口的照壁下。田芽说:天布天布,他们这用的是啥炸弹?灶火说:屁炸弹,是炸鱼用的。
是炸鱼用的。古炉村和下河湾的人在州河里捞鱼,都是用钓竿或者用网子去捞,洛镇上的人却常常在酒瓶子里装上煤油或炸药,安上雷管,点着了扔到水里去炸鱼。黄生生带的这些洛镇上的联指,原本想着攻打古炉村压根儿用不着他们出手,就拿了十几个炸药酒瓶要在村前的河里炸了鱼,中午要吃一顿熬炖鱼的,没想这些炸药瓶倒起了作用。等红大刀的人一撤回,他们就又涌了上来,黄生生就喊麻子黑,麻子黑却不见了踪影,又喊水皮,说红大刀撤退了,肯定各人进了各家,要水皮指点红大刀的人都是哪家哪户,能打的就打,能撵的就撵,解放古炉村。但他们却在村道口又受到阻击,天布指挥着红大刀把石头瓦片像雨一样甩了过来,黄生生就亲自又扔出了三个酒瓶子。
酒瓶子连续爆响,红大刀的人又伤了几个,天布说:灶火,你家里还有没有炸狐子的药丸?灶火说:没么。天布说:咱的火铳呢?朝他们放火铳!灶火说:火铳在咱队部里,那没炸药呀。天布说:上次放火铳炸药都用完了?灶火说:可能支书家里还有,不知道他肯不肯拿出来。天布说:啥时候了他不肯?!灶火拔腿就往老公房跑去。天布让力气大的在前边甩石头瓦片,力气小的,脚下快的就四处寻石头瓦片,照壁顶上的砖便扒了下来,又去扳牛铃家院墙上的砖块和瓦。马勺却从牛铃家拿了个簸箕。天布说:你用簸箕干啥?马勺说:这能挡酒瓶子的。他这么一说,又有人就拿了筛子,拿了铜脸盆,当盾牌用。
红大刀人和金箍棒以及镇上联指人开始拉锯,一会儿红大刀人冲出了村道,金箍棒和镇联指人就退到石狮子那儿,一会儿金箍棒和镇联指人又冲过来,红大刀人稀里哗啦再撤回来。雪越下越大,雪已经不是麦粒子了,成了雪片,再起了风,雪片子就旋着在村道里卷,然后像是拧成了无数条的鞭子,在两边的院门上,屋墙上使劲抽打。
古炉村南口打起了混仗,榔头队在窑场上看见了,一声地喊,霸槽正在窑洞里拔嘴唇上的胡子,他不允许胡子长上来,用手摸着一根儿了,就拔下来,听见喊叫,提了榔头跑到窑场塄上,抬脚就要下,跟后把他拉住了,要不是跟后拉,那一脚下去,人便掉到了塄下。霸槽被拉住了,才清白是自己太激动也太急了,以为那个土塄是一个坎儿似的,但他在那里喊:下山下山,日他妈的,古炉村是咱的家园,谁拿了咱的让他还回来,谁吃了咱的要他吐出来!众人就都挥着榔头往山下跑。从窑场到山路上要绕一个斜漫道子,又窄又陡,雪落了一层,差不多的人往下跑着就滑倒了。这一滑,有的从斜漫道上跌在了道下的沟台上,有的趴在道上鼻青脸肿,一时将聚起来的劲儿散了,再爬起来,肚子饥着,身上发冷。霸槽说:守灯哩,叫守灯!守灯就过来,守灯说:我正要找你说话呀。霸槽说:想说啥?守灯说:我想回家。霸槽说:回去再到红大刀?!守灯说:我是怕挨斗,他们让我人,我才人的。霸槽说:怕他们斗就不怕我们斗啦?守灯说:榔头队要我入,我也入。霸槽说:你想人我还要考虑哩,现在先把你的裤子袄脱下来!守灯说:这冷的天。霸槽说:脱下来!霸槽就对着在漫道上连爬带滚的人喊:把守灯的衣服扯成条,在鞋上缠上了往下跑,别让人家看到咱们榔头队的熊样!他自个并没有等着用布条缠鞋,像一块石头滚下去一样,冲到了众人的前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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榔头队冲到了山下的路口,路口上只剩下了明堂、看星和本来。明堂就担心红大刀的人都去了村南头,万一榔头队从窑场下来了难以守住路口,便一面让看星去村里喊还呆在家里的人,一面他和本来从窑神庙里提了几桶水往路口外的斜道上泼,盼着水能结成冰,使榔头队的人下来立脚不稳,他们就可以趁机打退。但水泼上去,并没有结上冰,明堂倒是弄得浑身的衣服都湿了。便去窑神庙拿一条被子披上。披了被子刚出庙门,迷糊挥着那根没了榔头疙瘩的木棍已经从坡路上跑了下来,明堂去拿那木板刻成的刀,三把木刀架着还支在火堆后边,一时拿不及,就从地上抄了个铁锨,大声说:你不要过来,过来我就拍你!迷糊说:你拍呀,拍呀!木棍就打了过来。那木棍用力太猛,半空里将雪打成了一股,喷在明堂脸上,明堂眼一眨,觉得木棍过来,急一闪,迷糊扑了个空,差点跌倒,明堂拿锨就拍,拍在了迷糊的屁股上。狗日的迷糊有挨头,竟然还不倒,再要拍,迷糊已转过身,双手举了木棍挡住了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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