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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尾张的织田信秀是一个欲以武力兴王道者,今川义元则是一个试用仁德化天下者。这次的战争,便是这位仁道者挥向尾张尚武者的第一刀。
山间应已秋风乍起,但今年的骏河却与往年不同,天气依然十分炎热。
“怎么还无人前来报信。”义元再次擦了擦胸前的汗水,小声嘀咕道。
“不必着急。现在这个季节,已是夜长昼短了。”雪斋小声说道,轻轻拿起自己的蝙蝠扇,为义元纳凉。
他们二人都没把织田信秀当成真正的敌人。只是因为冈崎的广忠过于软弱,若坐视不管,织田氏很可能以安祥城为跳板,一举攻下冈崎。事情便会变得棘手。只要义元还想入主京城,他们便不能任由斯波氏的家臣扩张势力。
“广忠要是像他的父亲那样强悍就好了。”
“不错,此事原本松平家就能处理,但冈崎的城主毕竟太年轻。”
“对手是织田,以他一人之力显然不够。但是这次,我们定要让织田氏知道今川义元的厉害。”在出身名门、满腹经纶而且博古通今的义元看来,织田倍秀不过是一个有勇无谋、不自量力的逆贼,他的兴起也不过昙花一现。
去年七月,小田原的北条氏,舅父氏纲年五十五便去世,其子氏康刚刚继承大业。而在甲斐的武田家,信虎和信玄父子不合,争执不休。这个秋天是今川进攻织田的最好机会,因他毫无后顾之忧。若非如此,义元是不会为了讨伐织田信秀之流而亲自出征的。
“真是磨蹭。”他已经无法忍耐天气的炎热,再次小声嘀咕。
这时,一个嬷嬷来到义元的面前,道:“甲斐的武田大人前来祝贺。”嬷嬷边说边打量义元的脸色。义元苦笑着,回头看了一眼雪斋。雪斋装作没听见,别过头去。甲斐的大人其实就是义元的岳父武田信虎。当初义元和妻弟武田信玄约定,将这位猛将软禁在了骏府城。他将信虎生擒于此,帮助信玄夺取了甲斐大权。这显示了义元非同一般的外交手腕,也是他今日可以毫无顾虑地出征尾张的原因之一。
“岳父和夫人商量过了吗?”
“商量过。”
“夫人怎么说?”
“夫人说,一切听凭大人裁决。”义元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他的妻子,即信玄的姐姐,也非常讨厌这个残暴的父亲。
“你告诉他,我军务繁忙,无暇接受贺辞。”他语气严厉,在座的人都吃了一惊。但他随后又缓和了语气,道:“向夫人问好。”他知道自己的妻子和信玄姐弟情深,特意如此说,以便自己不在城中时,这里能够平安无事。
照义元的性格,他原本不会连夜启程远征尾张,但今日出征之前,他从曳马野城的家臣处获得忧心之信。此消息源自水野信元。广忠本以为这次刈谷绝不会与织田联手,但刈谷的水野下野守信元却出现异动。义元准备在冈崎城安营扎寨,亲自指挥。那里距他想夺回的安祥城很近,不远处即是刈谷城。因而,水野下野守的向背,对义元的战略有着巨大的影响。
“稍安勿躁,再等一等。”
义元听从了雪斋的建议,等待着来自曳马野的下一个消息。但直到亥时二刻,依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马上就要到子时了。明天是卯日,赶快出发吧。”
子时过后,他们终于摔破陶酒杯,整肃出发了。
织田信秀总是轻装上阵,但义元的队伍却庄严齐整。
离府之后,义元定会改乘轿子。弓箭营和长枪营之后紧跟着步兵营。大军除了带上必需的粮草,还有闲暇时作乐的酒肴,甚至有猿乐师和田乐师之类。此外,队伍中有提供物资供应之杂役人等,有十几名侍童,还有一看便知是伺候义元的三个女子,一人乘轿,另外两个骑马。
大阪以东,骏河是最开化的地方。领民们坐在自家的屋外,目送着这支长长的队伍。装扮奢华的义元不时向他们微笑着点头致意。他的高雅做派带着说不出的威严和亲切,让人景仰。
“真是难得的明主。”
“真是天下无双的大将。尾张之流怎么能和我们的大将相提并论?”
“是啊,大将一定能凯旋归来。”
但是,离开城区,穿过安倍川,迎来黎明时,义元的心情却不怎么好。广忠虽年轻,但义元还是让他执掌冈崎城,作为自己的腹地。但看到他如此软弱,义元怎能不生气。他心下暗想:广忠为什么非要娶水野家的女儿?而义元娶了甲斐的武田氏,却俘虏了他的岳父,巧妙地控制了他的妻弟信玄。
大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