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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瓦大妈慢慢地康复了。她在与厄运作斗争,尽她最大的努力做到收支平衡。
如果他们有钱买一条新船,他们就可以重振他们的买卖,但是在生病的日子里,他们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赚到的那一点儿钱也都用来堵已经不能不管的南维尔美人号的窟窿了。
维克多对他们来说变成了一个沉重的负担。
在路上(3)
他已经不是一个四岁的孩子了,用一件粗布短工作服改改就可以给他穿,无需另外的花费就可以让他吃饱了。
他已经十二岁了,虽然他还有点瘦,青筋凸现,食量已像个大人,但当阿奇帕若受伤了时,还是不能指望让他去操挠钩。
情况越来越坏。最后一趟旅程,好不容易才溯塞纳河而上,最后到达了克拉姆西。
南维尔美人号在到处漏水。光填补缝隙已经不行了,必须彻底修补整个船壳,当然,最好的还是把它扔掉,换一条新船。
三月的一个晚上,正好是开航到巴黎去的前夕,愁眉不展的路瓦在结清了木材账以后,向莫冉德尔告别。木工邀请他到他家去喝一瓶酒。
“弗朗索沃,我想跟你商量点事。”
他们走进小屋。
莫冉德尔满满斟了两杯酒,和弗朗索沃面对面在桌前坐下。
“路瓦,过去我并不像现在这样孤苦伶仃。曾经有一段时间,我拥有一个幸福的人应该有的一切:不多的财产和一个爱我的妻子。可是,后来我失去了一切。全都是我的错。”
木工停住不说了,打算倾吐而出的心里话卡在他的喉咙里。
“我从来不是一个坏人,弗朗索沃,但是我有一个恶癖……”
“你?”
“直到现在还有。我爱钱胜过一切。就是这个恶癖造成了我的不幸!”
“怎么回事,我可怜的莫冉德尔?”
“让我慢慢讲给你听。
“刚一结婚,我们就有了孩子,我就动脑筋把我的妻子送到巴黎去,去寻一个当奶妈的活计。这样就会有很高的收入,只要我妥善安排,单独一个人也能把家管好。可我的妻子不愿意和孩子分开。她对我说:‘我们现在钱已经赚得够多的了!再多出来的钱是万恶的!它不会给我们带来好处。把这种收入留给那些有了孩子的贫苦女人,别让我因离开您而伤心吧!’”
“我根本听不进,路瓦,我逼她走。”
“后来呢?”
“后来,我的妻子找到了一户人家,她把我们的孩子交给一个老妇人带回乡下。她把他们送到了火车站。从此以后就再也找不见他们了。”
“你妻子呢,我可怜的莫冉德尔?”
“她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奶水回掉了。后来她死了。”
他们两人都沉默了,路瓦是因为他刚听见的事而深受感动,莫冉德尔则是因为回忆使他感到痛苦。
先开口的还是木工:
“为了惩罚自己,我过着现在这种离群索居的生活。我已经远离大家生活了十二年了。我再也支撑不下去了。我害怕在孤寂中死去。如果你可怜我,请你把维克多让给我吧,让他来代替我失去的那个孩子。”
路瓦感到十分为难。
维克多确实花费了他们很多钱。但是如果在他就要成为有用的人的时候把他带走,那他们为了养大他而做出的牺牲就白费了。
莫冉德尔明白他的心思。
“当然,弗朗索沃,如果你把他给了我,我会补偿你的花费的。而且,这对孩子也是一件好事。每次我看见到树林里来的那些林学院学生,总会暗暗地想,我也能把我的孩子培养成像这些先生一样。
“维克多很勤快,我很喜欢他。你也知道我会像待亲生儿子一样待他。
“怎么样,就这样说定了?”
当天晚上,孩子们在南维尔美人号的船舱里睡着了以后,他们谈起这件事。
精明的女人试着进行推理。
“你看,弗朗索沃,我们已经为这个孩子做了我们所能做到的事。上帝也知道我们有多么希望留着他!但是,既然有机会让我们和他分开而又不会使他遭到不幸,那就应该拿出勇气来。”
他们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转向床上,维克多和弥弥尔睡着了,发出孩子们特有的那种平静、酣畅的睡眠。
“可怜的孩子!”弗朗索沃满含温存地说。
他们听见船四周的河水啪啪作响,火车的轰鸣声时不时地撕破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