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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享有多少快活?金盈盯住了德武问。
我享有的快活也很少,我几岁时就遇到了大饥荒,肚子整天吃不饱;后来上学时又遇到“*”,学校里这一派打那一派,打得我整日心惊肉跳;再后来我下学去水利工地干活,挖一天土能累得我只想趴下睡觉。不过对那些快活的事情,我也记得很清,比如,我娘在我过生日时给我煮了个鸡蛋,我会快活地拿着熟鸡蛋跑出门去找个偏僻地方吃掉;比如,我第一次领到新军装后,快活地站在镜前左照右照;比如,我第一次指挥导弹发射成功,我快活地和战友们拥抱在一起。虽然我享有的这些快活,与我所经历的苦痛相比,分量很小,可我还是为此对造物主存有一份感激。这个世界上的人这样多,可他没有忘记我,让我享有了一份快活,我因此对他满怀谢意。
你说得有点意思。金盈点了下头,这是自相见以来她第一次对德武的话表示肯定。
德武朝金满看了一眼,金满朝他竖了一下大拇指。中午吃饭的时候,金满悄声对德武说:看来她对你没有反感,你可以多开导开导她。
德武现在只好把要写书的事往后推,全心全意地帮着金满给他小妹治病。他们每过五天,在电话上给北京西苑医院的郝医生说说金盈的症状体征,由他更改药方并买好了中药用特快专递寄来,然后由金满在道观的厨房里用药罐煎好给金盈喝。德武的任务是陪着金盈散步、聊天和读书,除了她睡觉,不离她左右,随时防止她有自杀举动。高道长显然对道观里的人们有交代,道士们一般都很少到三殿后边的寮房里打扰他们,偶尔有道士到三殿后院里办事,虽然也将好奇的目光投向金盈,但多是友好和礼貌的,主动搭话问这问那的几乎没有。
这的确是一个疗养的好地方,但愿金盈的病能在这儿养好。
这期间,女儿孔醒几次由澳大利亚打来电话,询问金盈阿姨治病的情况。德武告诉她,这种病不可能马上见效,要治好恐怕还得一段时间。孔醒说,金满叔的夫人姚阿姨希望我妈在这儿多住一些时间,姚阿姨说她要到外地打理生意,让我妈在这儿多照顾我一段日子。德武连声答应:当然可以,住多长时间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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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使金盈的生活规律化,德武和金满商定了一个时间表,啥时候散步,啥时候吃药,啥时候读书。可没想到金盈根本不理会他们的时间表,她不想散步时,能在寮房里一坐一整天。逢了这时,金满就让德武进到金盈的寮房里陪她说话,怕她一个人越待心境越坏。这天,到了散步时间她又不愿出来,德武进去时就看见她正在一张纸上画一个男人的头像,画完,又拿剪子把那个头像剪成一片一片。德武猜测,她这是在发泄心中对一个男人的愤懑,便决定直接触及她心中的结,开口说:如果我没猜错,这个男人曾经有负于你。
自难忘(10)
金盈抬头斜睨了他一眼,但没有说话。
你一开始很爱他,为他付出了很多,可后来发现了他有负于你,所以你特别生气。德武继续说下去。
你怎么知道?金盈瞪起眼睛。
这种故事世界上每天都在发生,你不是第一个经历者,也不是最后一个经历者。其实,有相遇,就有离别,缘分到了,在一起,缘分尽了,就分开,这没有啥大不了的,人间此类故事多得数不胜数。
他是一个浑蛋!金盈握起了拳头。
那你为何要爱上一个浑蛋?
我?
浑蛋应该受到谴责,可爱上一个浑蛋的人,也应该受到谴责!
你这样认为?金盈惊奇了。
当然,为什么不把对方看清楚就付出你的感情?主动权原本操在你手里,如果你不爱上他,他就是再浑蛋也伤害不了你,是你把伤害自己的权力给予对方的,错误其实在你身上。
嗬。她的语气缓和下来。
其实一个人所受的所有伤害,最初的源头都在自己身上,只抱怨别人没有意义。
你这人说话有点意思,请坐吧。她朝他指了指椅子。
德武边向椅子上坐边想,今天得抓住机会解解她心头因爱情受挫折而留下的死结,看来这个结不解开,她的病不可能好。
我如今最怕清晨和黄昏。她似是对他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为什么?德武希望她多说。
每天清晨,看到初升的太阳,我都会想起我的几个女同学,她们如今都做了妈妈,都有一个幸福的家,她们的生活像太阳一样,在向高处走,只有我还是一个人无滋无味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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