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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定定地望著山下:“说来容易,如何去做?”
山下大著胆子,伸手握住了竹的手,把竹拉到身边来,沉声道:“我们这就离开此处,远走高飞。”
山下堤昭在他的记述中,在这一部份有一段颇为特别的心声剖白。
他说,他一伸手把竹拉近自己的时候,左手自然而然向身上所藏的那柄匕首摸去。在那一刹间,他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只要匕首一出手,一定可以把竹一下子刺死在他的怀中。
可是,当竹的身子其软若绵的靠向他,秀丽的脸庞离得他极近时,他看到了竹双眼之中的真诚和情意,在那一刹间,山下改变了主意,立定了决心,要和竹共度余生,确如他刚才所言,要把过去的一切全都忘记。
需知道其时,山下只知自己“被俘”,并不知道整队人发生了甚么事,能在刹那之间,有了这样的决定,对于一个出生于军人世家,自一懂事起就接受军国教训,把军人的名誉当件生命第一要务的人来说,那真是惊天动地的反叛。
使得他有这种反叛行为的,竟是一个全然处于敌对地位的陌生女子。
由此可知,男女之间,是真有所谓“缘分”这回事的,在“缘分”的牵引之下,男或女都可以有异乎寻常的行为,全然不受任何力量的约束,也没有甚么力量可以抵挡得住。
在山下以后的生活之中,并不曾为自己当时的决定后悔或感到惭愧,他只是有一次向竹说出了当时自己的心情,并且说明,在作出了这样的决定之后,连自己也感到很是不可思议。
他对竹这样说的时候,是在几天之后。那时,他和竹连夜离开了鄱阳湖,仗著竹对地形的熟悉,在一处隐蔽的所在弃船上岸,由陆路来到了南昌。一路上,两人在外人的眼中,全然是一对合称之至的夫妇。
那几天之中,虽然他们行藏隐秘,但是一路之上,茶馆食肆之中,甚至道旁舟车之上,也都听得人们沸沸扬扬的在传说神户丸失踪和三十六名日军潜水员失踪的事情。
直到这时,山下堤昭才知道除了自己之外,其余三十五个队员,连队长在内,在下水之后,竟然再也没有出现过,和神户丸一样消失无踪了。
知道了这个事实之后,山下又惊又疑,向竹询问:“你是在甚么样的情形下捉了我的?”
竹摇头不答,山下如何肯休,一再相询,竹才道:“我不能说,你若是一定要问,我只有离开你。”
竹说得极其坚决,这几天下来,山下和竹如胶似漆,如何还分得开。
山下于是把自己内心斗争的那一段经过,说了出来,道:“我视你在军纲之上,在自己生命之上,怎舍得你离去。我不信你会舍我而去。”
竹泪水直流:“我自然不舍得,但你若是不收回这个问题,无异是迫我和你分离,我失去你之后,也唯有一死而已。”
竹说得认真之极,山下倒抽了一口凉气,自此不敢再提此事。
但是他并没有忘记,他在记述中说到这个问题,他说自己一直在想,但一直没有答案,神秘之至,也想不通何以竹坚决不肯说。
他认为,竹不肯说出来的经过,和神户丸失踪、潜水人员失踪等一连串神秘事件,一定有著关键性的关连。
在看了山下堤昭的记述之后,我的看法和他一样,也认为竹没有说出来的那段经过,是一个极重要的关键。而且,竹是为了甚么,宁愿离开山下,也不肯把经过说出来,也是一个极大的疑问。竹竟然把这个秘密保守了一生,那么多年一直不肯说,这又岂是没有特别原因的事。
而且,从山下在记述中所说,怀疑有人在偷看他的记述这一点,我可以判断,偷看者一定就是竹。竹偷看山下的记述之目的,只怕也是想了解山下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她所保守的秘密,结果当然是否定的──山下一直没能知道这个秘密,他只知道自己的遭遇,却无法知道他是如何被竹捉住的经过。
关于这一个关键性的问题,我问官子:“你祖父先逝世,还是你祖母先逝世?”
官子道:“祖父先走,第二年祖母也……走了,他们过世的时候,实在还都很年轻──我的意思是,都只不过五十岁出头,要是活到现在,也只有八十岁左右。”
我再问:“你祖母临死之际,没对你父亲说甚么?”
官子很是佩服地道:“卫叔的联想能力真强。事实是,祖父临死的时候,嘱咐父亲一定要设法问祖母一个问题,令祖母回答。”
白素道:“自然是问当年发生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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