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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维迎:对!北大过去其实做了很多改革,包括引进人才,1999年的九级岗位,起了很大作用。像光华管理学院,这几年新进的教师基本上都是我们从外面引进的(包括海外和国内其他院校),我们已有好几年不留本院博士毕业生了。这样一来,学术气氛就完全不一样了。去年评教授,学校给光华三个名额,但光华只报了一个,因为我们的标准高,不论资排辈。
据我所知,北大的其他一些院系也在进行类似的改革。但是如我刚才讲的,最基本的东西没有突破,就是一个教员一进来之后,他就终身在北大了。
赵晓:大学改革涉及诸多方面,但这次改革像是单兵突进。许多人不服气:为什么单单先从教师管理体制入手?
张维迎:这是改革学研究的问题。社会改革与修理机器不同,只能在行进中进行,必须稳中求进,而不可能用休克疗法。如果所有的改革同时推出,必然导致整个系统瘫痪,欲速则不达。改革成功的关键是找好“突破口”。有人说改革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其实最重要的就是找准能动全身的这一“发”,先牵起来,而不能因为害怕动全身而不敢牵这一“发”。大家一定要把改革的目标和改革的过程分开,改革的过程只要有助于达到最后的目标,那我觉得就是可以的。
至于为什么选择教师管理体制作为突破口,我理解,第一,因为教师毕竟是大学里最重要的资源,是实现大学理念的源泉。如果教师的质量上不去,其他的如行政服务、后勤服务做得再好,也没有用。我们知道企业的行政后勤一般都做得很好,但它不能为人类创造知识。教师管理体制晚改一年,就会有一些新的不合格的教师被提拔,以后改革就更为困难。所以早改比晚改好。
第二,教师管理体制的改革将创造对其他方面改革的强烈需求,从而会推动其他方面的改革。这包括学校行政和后勤体制的改革,学术评价体系的改革,博士生培养体制的改革,科研资金分配体制的改革,大学决策体制的改革,干部任命体制的改革,等等。这些我们到后面将详细讨论。这次讨论中大家提出这么多问题,恰恰证明教师管理体制改革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你想,如果率先推出的是行政人员的改革,而不是教师的改革,能提出这么多问题吗?能引起大家对大学理念的追问和反思吗?
至于政府对大学管制的改革,非常重要,也非常迫切,但坦率讲,学校在这方面难有作为,只能呼吁,但不具有可操作性,只能等待教育部出面来做。但我相信,北大的改革,对改革政府管理大学的方法本身提出了要求,教育主管部门总不能“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吧!
赵晓:改革教师体制,让教师流动起来,就要求其他大学对北大的教师开放。如果其他大学不跟进改革,北大改革就很难成功。
张维迎:对改革的要求每个大学都有,问题是谁先迈出这一步。我相信,其他的大学,像清华大学、南开大学、人民大学、复旦大学等等,都会进行类似的改革。试想,中国如果有十所大学开始类似的改革,那将给中国的高等教育带来多大的活力!退一步讲,即使其他大学不马上跟进,按照现在的方案,北大至少有三年的时间等待。难道三年之后他们也不跟进吗?事实上,像中山大学已经开始改了,其他大学也正在展开不同程度的改革,只是没有北大彻底罢了。所以这次媒体“炒”北大改革,有些大学很不服气。教育部门不仅应该支持这次改革,而且应该就其职权范围之内,真正理顺政府与大学之间的关系,把大学真正变成一个自主性的单位:像设什么样的学位、教什么课程、招多少学生等等事项,都应该是大学自主决定的事。
在我看来,所有的中国的大学都面临着一个改革。每一个大学的校长都应该是一个改革家,他要有改革的勇气和魄力,如果没有这一点,不愿意做改革的人,就没有资格担任大学的校长。对教育部门也是这样,我觉得教育部长应该是一个改革的教育部长,不应该是一个维持现状的教育部长。我自己作为一个教授,期待着,通过北大这次改革的冲击,一方面从体制上理顺政府与大学之间的关系,另一方面也能推动其他的大学的改革。
第三章 终身教职的理想与现实
终身教职的理想与现实
原标题为“张维迎教授关于大学及大学改革系列谈话录(之二)”,载《二十一世纪经济报道》2003年10月16日。
全世界的大学都在改革,其中的关键原因是,全球化时代各国大学之间的竞争日益
激烈,社会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