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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人说:“最好看看风色。”
“没有什么好看的!三十六着,走为上着。”
“听说官军上万,密密麻麻地团团包围在那里,怎么走法?”
“那怕什么?从前我们三十个人,杀进杀出,沿着太湖兜了个大圈子,官军只能看看。我跟你们说,官军怕倭人,怕倭刀。我们大家都扮成倭人,今天晚上就走——”
“走”字还不曾出口,只听马蹄奔腾,来自四方;倏忽之间,已经进了村子。同时有人争相来报:“官军来了,官军来了!”
官军是有向导的,知道陈浩的住处,五百骑兵,包围了他所住的大宅,领头的官军下了马,带着十来名弟兄,排闯直入,闯进厅堂,大声问道:“谁是陈浩?”
“陈浩不在这里!”陈浩自己回答。
“在哪里?”
“喏!”有人指着陈浩说:“他就是!”
陈浩方在错愕之际,已有官兵双双上前,各执一手,将他反转在背动弹不得;同时,那指认他的人,已换了一个方向,站向官军,敌对着他了。
这下,陈浩明白了!原来早有内应——这便是阿狗星夜所作的部署之一。只是陈浩知有内应,却不知内应何由而起而已。
押到总督行辕所在地的学宫,胡宗宪以明伦堂作公堂,当着听审的百姓,公开审问。讯明姓氏籍贯以后,问道:“陈浩!朝廷宽大为怀,招抚你们,为的是大兵进剿,难免地方受灾,并非你们的罪过可以宽宥,更不是官兵奈何你们不得。谁知你恶性不改,意想勾结倭人,突围流窜,依旧要蹂躏地方。你自己说吧,该当何罪?”
“大人,冤枉!小的绝没有这种意思。”陈浩大声答说,“是小的同伙陷害,请大人明鉴。”
“官军去逮捕你的时候,你何以不肯承认?这不是畏罪的明证?”
“若说畏罪,凡是小的一伙,还有徐海、叶麻他们的部下,哪个没有罪?为此,小的不敢承认。古人说:”大杖则走,小杖则受‘。小的不敢拒捕,不过仿照’大杖则走‘的意思而已!“
胡宗宪听得这话,内心不免感慨。莫说盗匪之中没有人才,就如眼前的陈浩,懂得拿孝经中的话来作遁词。虽为狡辩,岂不婉转?这些人说来也是有用之才,如果予以一线生路,或者可以激发他感恩图报之心。
正在这样转着念头,忽觉有人在背后将他的衣服扯了一下,顿时想起他与罗龙文的约定,听审之时,如果罗龙文认为万不可留,便扯一下衣服。如今这个信号来了,当然照约定行事。
“好一张利嘴!”他冷笑着说,“似你一般的人甚多,何以不逮捕他人,独独要抓你?你倒自己想想其中的道理看。”
“小的想过。”陈浩依然侃侃而谈的神态,“小的堂兄,护送倭人走了。有人觉得有机可乘,种种欺逼,想将小的这面的弟兄拉过去,增他的声势,好向官军要胁。大人请想,小的这面有个吴四,还有个姓于的,至今行踪不明,说他们‘吃里扒外’,跟官军有勾结;现在又说小的勾结倭人,打算突围流窜。果然如此,又怎的说吴四勾结官军?前后不符,可知别有用心,故意陷害。”
这段话很利害,驳得极有道理。但胡宗宪又岂是能让陈浩驳倒的人?当即答说:“吴四是吴四,你是你,岂可混为一谈?不错,吴四早已投诚,本部堂已别有处置。至于你勾结倭人,有无其事,你自己抚心自问吧!”
“绝无其事!”陈浩斩钉截铁地回答。
“你要证人不要?”
陈浩略一迟疑,旋即昂起头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说,“有证人,无证人,都是一样的。”
胡宗宪勃然大怒,“你在本部堂面前,竟敢如此顶撞;平日荼毒地方,可想而知!”说到这里,有人送过一碗茶来,这又是一个暗号,最主要的一名证人已经弄到了,便即喝道:“你也知证人一到堂,万无生理,所以逞此狡辩!本部堂秉承朝堂意旨,务从宽减;倘非你罪证确凿,又何必与你为难?来,传冈本!”
此言一出,陈浩色变,堂下窃窃私语,似乎都感到事态的严重,同时亦都好奇地向外张望!但见拥挤的人群中分开一条路,两名校尉,夹护着一名蓄短髭,着木屐的倭人上堂,正是冈本。
经过通译的传达,冈本明确地指出陈浩与他相会的时间、地点。前后一共三次;对于陈浩的提议,他始终采取虚与委蛇的态度;因为官军未到,他怕得罪陈浩,遭致报复,不敢公然拒绝。接着表示,只求早日回国,决不敢多惹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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